齐景熙安慰他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夏安臣这么做只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可是名门之后,家庭与出版业界有深厚的渊源,所以大家才不敢动他呀!”秦晶琥不放弃地询问着,“有一点我就是想不透,除了同是作家之外,你们又没有共通点,好端端地居然会犯了他,小齐呀,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要我死也要让我当个明白鬼。”
“哈,他居然敢对我采取行动,好大的胆子。”齐景熙冷笑了声,“不过是因为他色心大发,正巧被我碰上,当场坏了他的好事之余,还替女性同胞教训了他一顿,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我……我要昏了,你竟然……小齐,我不是要你少惹他吗?”秦晶琥这下三魂七魄可掉了不只一个。
“咄,你太小看我了,不会有事的。”齐景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倒是夏安臣值得他花些力气了,唉,为他这种人浪费力气真是不值得呀,不过面对这样一个人渣,不给些教训,他似乎学不乖。
第七章
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端着茶水准备给客人饮用的沈秋池站在门旁,就这么听见了齐景熙与秦晶琥的对话,顿时心中纷乱如麻。为什么她总是给周围的人们带来困扰?她是不是就如旁人口中所说的扫帚星,命中带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否则怎会只要让她遇上的事情,都没有半件以好收场的?握拳头的手,强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咬着牙,她也不让自己呼出声。
上天真是爱跟她开玩笑呵,沈秋池任由自我嫌恶的怨怼之心自心中产生,不再加以阻止。从小,人们总爱说她的面相不佳,将来会是造成家中不幸的泉源,被送到“晴光”之前,她原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慈母爱,加上一个美丽又乖巧的妹妹陪在身旁,那种日子是甜蜜的。可是老天爷对她的好运似乎不甚满意,硬是横生阻挠,于是,在一场车祸中,她失去了最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从此一个人孤怜怜地四处游走在亲戚间。
合当命该如此,事情发生的起始,也有好心的亲戚愿意收养遗孤,但说也奇怪,不多久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一次、两次,也许可以算是巧合,然而次数一多,不信邪的人差不多都尝过了苦头之后,大家终于都死了心,宁可躲得远远地,让世人辱骂为不知情义,也不愿沾染上煞星,在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被送到“晴光”中,结束了流浪的生涯。这些事情她是有记忆的,即使她从不提起。年幼时她可以不以为然,加上“春、夏、冬“三姐妹不时的加油打气,她可以勉强忘却那些苦难,然而恶运地捉弄似乎不止于此,从她开始就业以来,又何尝碰到过好事?找工作不顺利,首次出马就遇上了麻烦,想帮人做事又差点害了自己,现在可好了,连齐景熙都受到她的恶运荼毒。唉,连累了不相干的人,让她如何不心生愧疚?她想逃,逃到杳无人烟的地方,至少可以将自己隔绝,就算要害人也不可能。然而想来想去她又有哪儿去呢?没料到天下之大,竟没有她沈秋池的容身之处。可笑呵!她无声地笑了,泪水却沿着两腮簌簌滑落。也还能继续待在齐家吗?不不不,她猛摇头,怎能再恩将仇报,趁着一切恶运还没扩大,不如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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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没工作吗?怎么这时候看到你?”舒冬海回到“晴光”时,正巧见到沈秋池蹲在地上陪着小狗玩耍。
“不想做了。”她没有抬头,怕泄漏眼中的怅然。
“老板炒你鱿鱼,还是你炒老板鱿鱼呢?”
“我自己不想做的。”唉唉唉,沈秋池又在心中连叹三声,勤奋如她,又怎会不想工作?只是经过种种的事情之后,她也认清了一件事实——除了“晴光”之外,天下之大,竟没有可以收容她的所在,怎让人不泄气?
“喔,也好,你下定决心就成。”稀奇地看了她一眼,舒冬海觉得大有蹊跷。
“冬海,我会不会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是闷不住在心头的话,沈秋池郁郁寡欢地问了藏在内心许久的疑惑,“你们是不是常常认为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听看这小妮子说出什么自暴自弃的话,怎么在“晴光”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才多久时间,一下子全没了?舒冬海摇摇头道:“别胡思乱想,又没有人说第一次找工作就可以心想事成,你没听说过我工作的准则吗?”
“你说‘钱多、事少、离家近’吗?”沈秋池无精打彩地应道。
舒冬海举起一根手指头,左右摇晃地说:“NO、NO、NO、光那些还不够,现在的人得加上房子大、车子美、老婆漂亮、孩子乖,最重要的是还要‘睡觉自然醒’。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喽,你已经算是不错啦。”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沈秋池欲言又止。
“工作就是那回事,夏荷一天到晚老嚷嚷着不干、不干,最后还不是乖乖回去上班。”舒冬海耸耸肩说,认为天大的事情也有解决之道,她维持一贯的语调,冷冷淡淡地,语气中听不出是安慰还是嘲弄,“去出版社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如果无法胜任的话就换了吧!”
“冬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沈秋池突兀地冒出一句话,眼光却是须臾不离地面。
“嗯,还好啦!”舒冬海不明白沈秋池说这话的意思,口中轻松地应道:“虽然你有点……不够灵敏,做起事来常常冲过了头,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负,但至少你很认真,别担忧,总会遇到赏识你的老板。”然而她的眼睛不时地盯着沈秋池,这丫头的脑袋中不知道又装了些什么。
天知道在“晴光”的四个姐妹中,她的脾气是最古怪的,别看她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做事慢半拍,吵起嘴来从来不会赢,又兼烂好人一个,可拗起来的时候,连十头牛都拉不动。沈秋池心里的敏感可比任何人都来得夸张,所以舒冬海特别注意。
沈秋池抬起头,盛满哀伤的脸颊上没有笑意,只是勉强牵动嘴角,“你这人真是太好了。”
“谁说的?夏荷老说我是个坏心眼的女人,想从我的口中得到安慰简直比登天还难。”舒冬海说完后不禁想,听听看她说出什么话来毁谤自己,老天有眼,为了自家姐妹,就算要当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也认了。
“是吗?”沈秋池苍凉一笑,明白她言辞中诸多隐瞒,总归是自家姐妹,就算不是出自同一个肚皮,至少多年的相处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她们就是舍不得说出真话。
“当然喽,我什么时候诓过人?热死了,你也不要坐在这里当棉被,太阳这么大,没把自己的细菌晒死,当心先把自己晒昏了。”舒冬海觉得气氛不太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强拉起沈秋池。惟今之计,首先只有拖着她离开诡异的情境。
“冬海,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她冒出一句体贴的话,却让舒冬海的一颗心更加七上八下。
这小女子不正常,太过正经的言语若出自她的口中,铁定有问题,只是,问题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