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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淳乖乖地坐在驾驶座旁,不敢正视季可焄,只敢偷偷以眼角的余光打量他。
他的脸绷得像个石膏像,冰冰冷冷的,好吓人喔。
「呃……」过了几分钟,想到自己还有责任在身,她不得不开口打破沉默。「请问……你要带我上哪儿去?」她讷讷地问道。
他略略偏头,赏了她一个白眼,随即又将视线调回前方,就是不开口。
莫名其妙得到一个卫生眼,她可不敢有意见,识时务这点道理她还懂,只好硬着头皮很客气地提出要求。
「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二十万还没着落呢,她不能走啊!
「妳还要回去找男人!?」短短一瞬间,他的情绪已由冰点燃至沸点,火气大得很。
「嗯,我需要钱。」她老实地点点头承认。
轰!一把烈火正式被点燃--
「为了钱,妳就可以出卖灵肉吗?」他发怒的对象除了她以外,还有自己!
他气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竟然做出半路劫人的事情来,这要是传出去,非惹来老爸的「关切」不可!
既然她爱作践自己,由她去不就得了,他干么瞠这趟浑水啊?他觉得自己的表现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没有……」她才开口想辩白,便被他粗鲁地打断--
「还想说没有!?那妳今天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替养老院……」
「真是个好借口!」他难得大声咆哮,她的狡辩让他动了未曾有过的怒火。「挂羊头卖向肉,谁知道妳把骗来的钱花到哪儿去?」
若真是要替养老院募款,就正正当当地募款,干么打扮得跟交际花一样,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吗?
「我是真的要替养老院募款……」从未被人吼过的丹淳,明显被他激动的反应吓到,身体也自然而然地往车椅角落缩。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干么这么凶?
「募款?哼,真是一个好理由啊!」他冷嗤,满脸鄙夷。「有了这个借口,做任何事情都会被合理化了,不是吗?」每个人都可以当「劝募义工」,但募得的钱入了谁的口袋,那可就难说了。现在还有哪个年轻人,会对一间毫无关系的养老院如此尽心尽力?
真是差劲的谎言!
「这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养老院的老人家们……」她心急地想要说服他,不愿让他继续误会自己,但得到的却是反效果。
「别再把那些老人扯进妳捞钱的游戏中,他们不是妳吸金的道具!」他最讨厌那些挂着伪善面具的人,简直让人作嗯。
「你误会了……我没有……」
「既然妳这么爱钱,那我就将妳『包』下吧!」一个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提议,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打断她的解释。
「啥!?」丹淳瞠着大眼瞪着他瞧,他所谓的「包」是什么意思?
话一脱口,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是一旦说出口,彷佛事情已经有了决定,没什么可迟疑的。
「从现在开始,」他的语气益发肯定。「我就是妳专属的豢养者,我不准妳再去找其它男人!」
「可是……」她没有找男人啊!
「下车。」转眼间,车子已来到季可焄的住处。
她乖乖走下车,但仍不放弃解释的机会。「季先生,你误会了……」
「别说了。」他不耐地制止她的发言,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支票,冷声问道:「妳要多少?」
「二十万。」她自然地将心中念了一个晚上的数字说出。
「二十万!」他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妳还真『贵』呢!」
「呃……」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回答造成他更大的误解,急忙又说:「我的意思是说我需要二十万……」
「说来说去,妳要的不就是二十万吗?」
「对……」她是要二十万没错。「可是……」不是他说的那样啊!
「拿去。」他一点也不心疼地签了一张面额五十万元的支票,撕下来交给她。
「谢谢。」她顺手接过支票,低头一看到金额,立刻满脸纳闷地问道:「我只需要二十万,你多给了三十万耶?」
「二十万是订金,另外多的三十万是这个月的包养费。」他是个很慷慨的「雇主」,相对地,他也有他的要求。「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妳不准再出来钓男人。」
「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钓男人,我只是跟他们劝募。」她仍然不忘试图解释自己的清白。「事后,我都会寄收据给他们。」
「劝募!?收据!?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好方法啊!」他再度发出冶哼。「劝到最后,就劝到床上去了,是吗?」
「我们没有在床上,都是在餐厅进行……」
「在餐厅进行?」他闻言更加不屑。「妳还真开放呢!」
「不是……我……哎呀……」越急越说不清,急得她脑子乱烘烘。「我的意思……」
「别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他不想再听她编的谎言,掏出一把车钥匙交给她。「妳开上次那辆车回去,车子妳就留下来,不用开来还我,等我有空会去找妳。」
「好吧。」反正她的脑子现在一团乱,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改天再说。「我会寄收据给你,那可以用来抵税。」
「不需要,」他不耐烦地下达逐客令。「妳走吧。」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子,会相信这蹩脚的理由吗?
「你会来找我吧?」她还没解释清楚呢。
「我有时间就会过去。」他敷衍地说完后,紧接着又冷冷地提出警告。「妳可别耐不住寂寞又出去找男人。」
「我不会……」
「再见。」他反身走进屋子,摆明不想再多说。
他明明最讨厌满口谎言的人,偏偏她又是最糟糕的一个,而他却被要得团团转,教他如何不恼怒?
「呃……晚安……」他一脸「生人勿近」的疏离,让她只敢朝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别,再闷闷地开车上山。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彻底嫌恶,感觉真是不舒服呢!
但是,只要误会解开以后,他的态度就会改变吧?
她乐观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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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报告送来了。」侯新民敲敲门,将调查部门送来的报告书呈上。
这是老板一大早急匆匆交代下来的任务,期限是三个小时要交差!
就算是上亿元美金的合作案,都不见他这么「积极」过,如今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若是让老总裁知道这件事,铁定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谢谢。」季可焄接过档案夹,侯新民一离开,他立刻快速地翻阅起来--
「贺丹淳,二十五岁,X大社工系研究所毕业,现任『怀恩老人院』的……院长!?」他越念声调越高,惊讶不已。「她竟然是院长!?」而且还是家超级贫穷养老院的院长,这个发现再度让他大吃一惊。
自从三天前冲动地说要包下她并交付「订金」后,他的心便「卡」在她身上,无法回复以往的平静。
他竟然也成了一名冤大头!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他从没有动过「包养」的念头,不管是多美的女人,都无法让他动心。唯有她……
这个例外让他很别扭,更难以释怀。
她以坑男人钱为生,是他最不屑交往的人,但他却又无法否认,她是唯一让自己动心的女人!
季可焄绝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因为她的眼睛太过纯净,不可能是个骗子。但是那天的所见所闻又千真万确,由不得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