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瑷君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一双小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恨不得一拳揍扁她那一副生以为是、放荡不羁的风流大哥。
“就算檀香姐真是芳心寂寞,也轮不到你这花心大少来安慰,人家檀香姐身旁早已有一个斯文俊秀、体贴深情的男子相扶持,远比你这个一堆风流烂帐的公子哥儿强太多了!”
瞬间,原本嘻皮笑脸的龙字棠,脸色陡然一沉,不复见方才的闲散适意,微眯的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
“哦?情敌是吧?那就更有意思了。”他看似无所谓的勾唇一笑,但微微绷紧、凝住不动的身躯却泄露了他心中忽感不悦的情绪。“是谁,你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给我报上名来。”
龙瑷君没察觉他怪异的表情及心里的变化,扬眉示威地道:“人家可是京城里鼎鼎有名、医术精湛,
心地又善良慈悲,乐于助人的‘春生堂’药铺当家——申子旭大夫!”
“是他!”闻言,龙字棠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
“没错,就是他。”龙瑷君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申大夫不仅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还有一副慈悲心肠……”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顿不语,原本讲得兴致高昂的小脸突地黯淡下来,好半晌后才又幽幽开口:
“檀香姐有一个天生孱羸病弱的弟弟叫檀笙,今年十五岁,为了治好他的身体,檀香姐几乎耗尽身边所有的积蓄,幸好后来遇到申大夫,这一年来,多亏了他的医治和照料,才不至于让檀笙的病况恶化。申大夫是个难得的好人,更是个痴情男子,不仅分文未取,还一有空便上玉茗堂捧檀香姐的场,他对檀香姐的付出实在教人感动啊!”
“哼!那只是他为了追求她、得到她的一种手段!”龙宇棠不以为然地嗤声道:“檀香可是玉茗堂的台柱,那一点点药费还需要他扮好人施舍吗?”
“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龙瑷君双手擦腰,气愤地反驳:“人人都以为檀香姐这么红,为玉茗堂赚进不少银两,肯定自己的荷包也满满的,可事实的真相是,玉茗堂的胡嬷嬷给她的钱实在少得可怜,说什么供他们姐弟俩吃的穿的住的全都得从薪饷里头扣除,要不是我们私底下和檀香姐学唱曲强塞给她一些银两,她可能连买些滋补食品给檀笙补身子的钱都没有呢!”
龙宇棠忽觉心头隐隐抽疼,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心疼之情霎时漫满整个胸臆,但他不动声色地饮下眼脸,平复这股陌生的感受。
“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需要我的关爱和照顾了。”他刻意以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说着。
“大哥,你还不死心呀?”龙瑷君忍不住扬高声音叫道:“檀香姐虽是个戏子,但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你别打她的主意,玩弄女人的感情是非常缺德的事,我劝你还是别造孽了!”
“瞧你把我说得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我有那么差劲吗?我只不过是想追求她罢了,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途,哪里有错了?”他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追求她?”龙瑷君从鼻孔里哼声道:“追到手之后你能给她什么?要她当你的妻?你的妾?还是同你外边那些女人一样,做你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情人?”
龙宇棠蹙起浓眉正经地思索着她这个问题。
“目前我还没想那么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可以不必再抛头露面唱戏,而且她和她的弟弟将会受到很好的照顾,我会为她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医治她的胞弟。”
“你以为这样很了不起吗?哼!你说的这些人家申大夫也给得起,而且他还可以给她一样你永道也给不起的东西,那就是专一的爱。”龙瑷君撇嘴冷嘲。
“是吗?”龙宇棠凉凉地挑眉一笑,“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口中那个痴情男申子旭正面临着生计困难,要做大好人也得量力而为,否则也只是个烂好人罢了。”
“生计困难?什么意思?”龙瑷君瞠大了眼问。
“还会有什么意思?人善被人欺,你不会不懂吧?我们的申大夫要发挥他那过人的爱心也得看对象呀,京城里的人吃定了他慈悲善良的软心肠,不是扮可怜就是赊欠药费,长久下来,春生堂还能不倒吗?”
“啊!真有这种事?”龙瑷君整个人都傻愣住了。
“到时候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帮檀香的忙吗?依我看再过不久,便会有人上门去讨债了。”龙宇棠一副看好戏的优闲模样。
龙瑷君先是怔愕了好半晌,接着摆出一脸怀疑的表情,微眯起眼直瞅着他。
“我不信!这一定是你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再过几天你便会知晓。”龙宇棠懒洋洋地笑道。
“就算真是如此,我还是不许你对檀香姐出手!”龙瑷君抬高下颚开口。
只见龙宇棠缓缓敛起笑意,浓眉不悦地挑起,斜睨着她徐柔地说:“什么时候我要做的事情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倒是你,私下偷偷学唱戏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他那低柔得教人害怕的语气,让原本气势强盛的龙瑷君不禁瑟缩了下。
“学唱戏又不是什么坏事,况且我们只是私下唱着好玩的,不需要说什么算帐这么严重吧厂她小小声地嘟哝着。
“不要我提,那就别来管我的事!”
龙宇棠冷冷地丢出一句话,沉肃的脸庞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自他识得男女情事以来,头一次出自内心想要一个女人,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对他而言,只要是他想要的,有什么是要不到的?
望着他难得一见的冷硬面容与炯厉眼神,龙瑷君竟呆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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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龙宇棠总会出现在玉茗堂,观看檀幽的演出。仍是坐在前排居中的位置,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戏台上那抹纤姿丽影的一举一动。
檀幽根本无法装作没看到他的存在,他那颀长健硕的体魄自有一股高贵优雅的丰采,野烈的魅惑不只显现在肢体上,蓄着三分邪气的俊傲眉宇,更有着令人无端慌乱的魔魅气息。
她虽没望向他,可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视线如影随形地牢牢缠锁住她,像一道烈焰似的,让她的心、她的身体在他的视线笼罩下,不禁燃起一股燥热。
好不容易唱完戏,她像逃难似的,牺牺惶惶下了台,匆匆卸了妆,便想躲回自己那安全的小跨院。
可他总不让她如愿,许是他给了胡嬷嬷许多好处,每回唱完戏,她总免不了得陪他小坐叙谈,而这正是她最害怕的。
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用那一双挑情般的魅感黑瞳娣着她,似笑非笑,亲昵地低唤:
“亲亲幽儿,你真打定主意不理睬我?这已经是我俩默默相对的第五天了,你不觉得问吗?”
他那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别具煽惑诱人的力量,像要挑动人心深处最幽微的欲望般。
檀幽心头抑止不住地泛过一阵战栗,随即稳定心神,冷淡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龙公于要是觉得问的话,何不让小女子退下,别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
说毕,她立即起身,便想退下。
谁知道龙宇棠的动作比她还快,迅速来到她身后,双掌搭在她肩上,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按回椅座上,不让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