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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那臭男人吩咐的,小龙王真气愤自己居然猜得那么准。

  “哎,龙三,怎么办?”

  “你叹个屁气,我们是神仙耶,吹口仙气让她们全睡着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不会?你不想想,你在秦宝宝的梦里现出你的原形,搞不好己被某位仙长发现,再敢轻举妄动的乱用仙术,小心马上被拎回仙界。”

  他们均是尚未修得正果的小仙,虽说名列仙班,但规范多如牛毛。

  “照你说,该怎么办?”老天做人难,做神仙也不易。

  “再等适当的时机吧!”

  小龙王不得不采纳忠言,这份无奈的心情更加深他对卫紫衣的不满,因为使他陷于此等进退不得的窘境,全是那臭男人害的!

  他用一种眸睨的目光向小乌龟挑衅:“我就说他是一个讨厌鬼,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哎,好象有那么一点是。”

  小龙王得意的哼一声。他可是卯上了卫紫衣,谁叫他们是天生的死敌。

  而卫紫衣呢,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担忧。

  ※※※

  喧哗的人声,把东弄村富庶繁荣的一面完全突显出来。卫紫衣等人随着人潮,慢慢赏玩市场风光。举凡衣食器玩、牛马六畜的买卖是应有尽有,听战平说,偶尔也有男奴女婢在市集公然待价而沽,有外地人也有本地人,教人看了心情凄恻,大减游兴,然而法令不禁买卖奴婢,也是为穷途末路之人留一条退路,不至全家饿死,实在莫可奈何。所幸,今天没遇上这等辛酸事。

  席夫人问道:“你说要什么有什么,那么销魂窟也不少吧?”

  战平皱拢了双眉,一声不哼。

  席如秀的两条眉毛一放一敛,忽然做了个似笑非笑的鬼脸,笑骂道:“老婆子,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话成何体统?”

  “有人贪看章台的柳色,一心留恋风流澍泽,我好意代替询问,岂不甚美?”

  席夫人所指何人,同行中了战流虹和战小春,个个心知肚明,想笑又不好意思出来,憋得好苦。

  “嘿嘿,树正那怕日影斜!”席如秀干笑不已,男人寻欢作乐的本事一流,是“金龙社”的外交部长,却是难得的怕老婆。

  “哼,吊死鬼擦粉——死要脸!”

  “不,是灶王爷上天——有一句是一句。”

  老夫老妻,你一句我一句的的唇枪舌战,这是他们恩爱的方式,卫紫衣等人早就习以为常,绝不会插进去做和事佬。

  只有战流虹嗫蠕的向宝宝询问:“宝夫人,你晓得他们在吵什么吗?什么是章台的柳色?什么叫风流数泽?”

  “别理他们,人家好得很呢!”秦宝宝抿嘴笑道:“至于席大人所说的,则是唐朝的典故,被她用来隐喻勾栏妓户。”战平几乎用眼神向她求饶,宝宝还是说得很清楚。反正战流虹快出嫁了,让她了解一下男人的花招也是好的。

  战流虹垂下眉毛,默然不语。教她说什么呢?好象一朵骤然的小火焰打她脸上掠过,宛若白莲一样纯洁的面颊潮红起来。她的羞怯、脑腆,是少女的清纯,也是家教的影响。

  战平的继母是个俐落、精明的妇人,比战平不过虚长十岁,看起来倒像战平的姊姊,卫紫衣等人初次拜会,都很自然的改口叫她战大娘,叫“老夫人”好象自已也矮了一辈,又显得不伦不类。她年轻守寡,心思全在儿女身上,教导甚严,儿子送往私垫,女儿在家中,虽也读书识字、学点算数,然而,绝不逾越女子本分,主要还是学习操持家务和针线活儿,那一手刺绣本事全表现在她的嫁妆上。

  在金龙社时,宝宝原打算挑几定花色新颖的贵重的布料为流虹添妆,却被战平婉谢了。理由是妹子本性朴素,而且嫁往诗礼传家的汤府,华丽的服饰并不实用,一辈子压在箱底太可惜了。宝宝驳不倒他的大道理,只好改变主意,从她的金饰中挑出一条手工精巧而样式保守的金链子和相配的耳环,送给战流虹,使她感动得掉眼泪,惶惶不敢接受。战平也是感动的,只是嘴上不表示。这算是宝宝私下送的,因为她欣赏战平的个性酷,所以爱屋及乌。至于卫紫衣以大当家的身分所送的贺仪,有“金龙社”的规例可循,不必多表。

  今天出来逛街,宝宝特别留意布庄和成衣铺,打算好好观摩一下什么才叫符合八姓庄中有身分的人穿的衣服。

  算起来,战流虹与宝宝同龄,人生阅历却相关天,反而小一岁的战小春个性活泼有脑子,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流虹的兄长。

  若说战小春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是谁?答案只有一个,他的异母大哥战平。当年老爹撒手归天,全赖战平扶持,孤儿寡妇才有法子撑起门户,老爹留下的田产和两间店面本该由长子继承大半,却在他十五岁时,由战平做主让给弟弟继承,理由是他已决心死于“金龙社”,故乡的产业对他反而是负担。

  战夫人原先对继子是有点戒慎恐惧的,原因是战平太难以新近,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她失去了依靠,看到战平对家里的照顾,对弟妹的提携爱护,心里好踏实,油然生出母子这情,常训诲幼子虽忘记大哥对他的仁义。

  至于战平本身,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他承袭父亲一身的好本领,幼弟则继承产业。十分公平,哪来的恩情?

  只不过,他万万想不到,弟妹嫁娶竟然劳动大当家和三领主夫妇亲自来观礼,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婉辞才好,他这人天生缺少热情,凡事淡然处之,最怕人家对他过分恩宠,那会使他不知如何回报才好。还好是宝宝亲口对他说要去“叨扰府上”,他一支吾,她便瞪眼:“你是不欢迎还是不好意思?告诉你哦,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哥陪我出去玩儿,你要是害我玩不成,看我么整你!好啦,你别再多说了,我就当你是受之有愧,一等到了八姓庄,你善尽地主之祖,就算回报我了。”

  这算什么?行得春风望夏雨,得了便宜又卖乖。

  战平隐隐然有一种“秦宝宝重现江湖,生人回避免遭殃”的预感。

  幸而,卫紫衣就在身旁;幸而,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秦宝宝是快乐的,她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太阳底下被里透出晕红的面颊,眉心一点原砂痣,和一对深幽如井、灿若星辰的眸子,人人见了都要回头多一眼,再多看一眼。

  战流虹低声道:“宝夫人,大家都在看你呢!”

  从小,她也常受人夸赞是美人胚子,可是,站在宝宝,仍然自叹不如。倒不完全是容貌或衣饰差异,除了长相之外,宝宝的一颦一笑,和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生动魅力。她想,连那位教小春“惊为天人”的宋净瓶,也是略逊一筹的。

  “看我?呵,是在看你这位准新娘吧!”宝宝眼流动,瞟了路人一眼,笑道:

  “我是结了婚的小妇人有什么好看?要看,就该看新娘子嘛!”

  “你……你快别胡说呀!”她跺了一下脚,不依道。

  “我胡说?你不是待嫁新娘吗?”

  跟在后头像守护神的战氏兄弟,一个轻叫道:“宝夫人!”一个笑嘻嘻道:

  “别欺负我姊姊,她面子薄,又没见过世面。”

  “哇,听你们说的,好象我专门欺负人似的。”宝宝也转头搬救兵:“大哥,大哥,你评评理,到底谁欺负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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