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战平那个人太无趣,他家办喜事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马泰说,平时和他短时间相处还没啥大不了,要是整整两个月和那位老兄黏在一起,肯定闷死人,不如在家抱女儿。”
“是吗?”宝宝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
“不信你可问问,谁肯自愿陪战平回乡?”
“我就肯啊!”宝宝对战平素有好感,觉得他比马泰可靠得多,听小棒头出言损他,忍不住想替他争回点面子。
“夫人!”不明白她因何失去了常态。“当然是大哥和我一道去参与盛会。”她笑嘻嘻的说:“小棒头啊小棒头,千万记得不要以貌取人,否则你的人生将会减少许多乐趣。你说他无趣,然而,他的身世不要比马泰复杂多变吗?焉知他的家乡没有更新鲜有趣的事情等着我去挖掘?”
“夫人啊,那不过是一个小市镇,会有什么新鲜事呢?”
“新鲜事的发生,不在于地域的大小,而在人性的多变化。一念偶发,风波陡左,可以是英雄救美,也可能是狗熊抢亲。”
“抢亲?”小棒头一时脑筋转不过来。“不会有抢亲这回事。”
哇!光凭战平那长相,可想而知他的妹子顶多清秀而已。
“拜托你有空读点书吧!我不过是举例说明。”
“哦!”她可不觉得读书有啥重要,照顾丈夫儿女就够她忙了。
小棒头天生就适合照顾人,做个贤妻良母,将青春岁月奉献给丈夫孩子,于她便是人生最高的幸福了。
“我呢?”宝宝自问:“我如今是“闲妻”,将来也将是“凉母”吧!大哥取笑马泰是穷紧张老爹,只怕日后他自个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孩子未降世,奶娘仆婢必然已先挑选妥当,他就怕我累着。不行,不行,谁也不能剥夺我和孩子玩的乐趣!大哥若那样办,我非抗议不可。”
她忘了,孩子不是生来玩的!
“夫人,夫人!”小棒头轻唤道,将她的神智拉回。“你出神的想些什么?
在想该以什么理由说服魁首陪你出远门?”
“嗯,”她眸子木然,显然没注意听她说些什么。“你先回去吧!反正我答应了不让马泰随便战平回乡,我说了算数。”
“好,那我回去告诉马泰。”小棒头走后,她独自倚窗沉思,望着那寂静而深幽的后山。
她的思绪跳脱。从来不曾在夜里去过后山,不知可有山精鬼怪现形!不可能,假使有的话,大哥不会不告诉我。可是,那道银光又作可解释?
卫紫衣踏进室内,所看见的便是这一幕:皑洁凄浦的月光,照射在她晶莹如玉的额头,渗着花香的夜雾,滋润着她柔美的秀发。
“宝宝!”
她灿着一张笑脸,回头看他。
“大哥今晚回来得早。”
“有一件喜事急着告诉你。”
他的表情,显示他周身流动着小小的快光,烦恼被驱散,身轻无拘束。
“我知道,是战平要回乡主持弟妹的婚事吧!”
“谁告诉你的?不过,我所指的喜事并非这一件。”
“不是吗?那又是什么?”
卫紫衣始终面带微笑,说道:“战平的弟妹要成亲,又不是战平要成亲,于你我有何干?顶多送些贺礼便是。”
哦,这是不是表示要说服跑这一趟远路不太容易?
“原来那是不相干的事。”秦宝宝若无其事的说:“大哥口中的喜事指的又是什么?千万别是新衣、首饰,或找到千载难逢的灵药,那一点都不喜。”
“看你刁钻的!”他悠然道:“你不是想要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吗?我派人找寻许久,终于有消息传来说找到,而且是千里马的后代,出生不到一年,正宜驾驭。过几天,白马会由专人送来,这不算是一件喜事吗?”
“算、算,是天大的喜事呢!等我见到它,若如想象出中的一身雪毛,我要为它取名‘雪狮子’”她的声音轻柔如晚风:“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出去散心,不如趁战平家有喜事,咱们和他一道返乡如何?这一来,让贪玩的我小小满足一下,二来对大哥而言,也算施恩于属下,一举两得。”
卫紫衣犹疑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倒没想到过去凑那种热闹,况且,战平已告了假,后天便要启程,你的‘雪狮子’又还没抵达。”
“这有何难?我喜欢和大哥共骑黑仔。”
“既然如此,你要白马何用?”
“我也想拥有自己的马嘛!大哥的是黑马,更需要有白马来匹配。”宝宝畅然而笑,神情愉悦,别具媚妖之色。“也对,大哥过分宠溺我,每回我身子不适,就问我想要什么,不想些难以得到的东酉来为难你,你始终不能安心似的。”
“呵,”卫紫衣用手捏秦宝宝的下巴,失笑道:
“你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小东西,看来不教你大大的失望一次,委实对不起我自己,也罢,我决定--”“去战平家走一趟!”她接得顺口,笑得调皮。“不过,罚我坐马车,不许骑马,是也不是?”
卫紫衣笑了,把她拥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里洋溢着宠爱:“我真是败给你了!”
第二章
薄暮里,夕阳酒色红,映照宝宝身上的新衫,是雨中蔷薇的颜色。
夏日的阳光是够泼辣的,当夕阳西下,凉风袭袭,无疑地比什么都醉人,把蝉声都笑醒了,不知是否在歌诵缠绵的情诗?
蝉生蝉灭,已歌唱了千年万年,仍然意犹未尽。它们偏爱在白昼里引声嗽啸,歌声嘹亮,像厌世的壮士;烈日初歇时,却又像小儿女,凋碉地低诉生命的短暂,此时它们的鸣声最悦耳,抚慰如断线风筝的异乡人。而乌鸦栖息在一棵老树上,宛似开了一朵黑花。黄昏将逝,一颗早出的大星星高悬在西边的天上,晶莹的、孤傲的,却又很婉约,很诗意,美得像情人的眼睛。
怪不得,古人要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魁首,夫人。”战平遥指前方。“就快到了,姓庄的东弄村是八姓庄中最大的,也是第一个抵达的村子。”
“姓战的很少见,也算八大姓中的一姓?”宝宝没事找事,傻嘻嘻的反问:“那么,姓秦的理该是八姓中的第一大姓啰?”
战平哭笑不得,答道:“先前来开垦家园的有八姓人家,所以八姓庄,到如今少说二、三十姓,姓战的只有敝宅一户。”
“你没回答我,姓秦的呢?”
“大约两三户。”卫紫衣笑着插进来说:“你别为难战平吧!姓秦、姓卫、姓席,在百家姓中都不算大姓。”
“至少不像姓战的那样。给黄鼠狼看鸡--愈看愈稀。”
卫紫衣哈哈大笑,收缰勒马,执着她的手说:“你到马车里和席嫂子作伴吧!”
此次随他们出来的除了一名马夫、两名侍女小营和小雏,另有席如秀和席大人,那时他们夫妻俩正在闹别扭,席夫人卷起包袱要回娘家,刚好被宝宝撞见,便邀她一道出来散散心,另由卫紫衣下令席如秀陪同。出门在外,日夜相处,再大的别扭也得消失的了。
三位领主夫人中,只有二领主张子丹的夫人紫玉竹是武林高手,大领主夫人和三领主夫人均是良家女子,里小脚的,骑不得马,加上卫紫衣也舍不得宝宝长途骑马,所以几乎她专用的大马又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