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爱问:爱情这玩意儿我懂,但永恒是什麽?
有一次周日约会,我便拿出来问他,他说:
「爱情的永恒是互相容忍、体谅和了解,自古以来的美好婚姻莫不如此。」他替哲学家解答了对爱的困惑。
「我很担心一件事。你是不是工作狂啊?」
「你那来的怪念头?」
「因为我突然想起程春野设计图失窃那晚,你晚上刚赶回台中,立刻就问明我的存在,打电话给我不是吗?」
他最近很爱玩我的手指,说话时也不放手。
「小姐,那是为了你啊。星座同我说他认出了你,我想由简小姐身上牵出有关你的事,比较容易引你上门,」他笑了笑。「当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啊,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吧!」
我抽回手,他立刻又枪过去。
「好啊你,知不知道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
「你胆子这麽小,天生不是做坏事的料。」他还取笑我。我却只有赞同的分。
「我还是不明白,樊小姐为什麽要用这种方法退婚?」
他放弃研究我的手指。我们沿著公园划船的湖缘漫步,年开己近,今天是较暖和的日子,紧接著来的便是大哥与王掌珍的婚期。
一阵沈默,路华终於回答我: .
「樊明珠大概想做名人的妻子吧,若由她开口退婚,朱家也不会要她,但退婚的因素在我的话,情况又不同了。这是我的猜测。在调查俞震亚的风流史时,我发现樊明珠在跟我订婚期间便和他有所交往。」
「她真是奇怪。」我不懂,一个风流鬼有何可取的?
「她有她的梦想,我只能这麽解释,因为我不想再和她有所瓜葛,自然不会去问她。在退婚的那个月里,我便把她的东西全部销毁,退回来的首饰也变卖掉,总而言之,她在我心中已经消失了。」
我握紧他的手。
「她来徵信社的那天,你故意支开我吧?」
「我怕你尴尬。怎麽样,我很不错吧!」
我甜蜜一笑,指著脸颊:
「你真好,让你亲一个。」
他照办,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九章
姨妈的心愿达成,她的长子终於将在今日完成人生大事。以後她再也不必跟人解释她的儿子为什麽还不结婚。
喜宴设在一位姑表亲戚所开的大餐厅,取名「御缮馆」。关於这点,王掌珍表示了一点意见,她认为「全国」较好。但姨丈说「我们这边的亲戚都知道御膳馆的菜精致好吃,你们女方亲人就在全国请好了。」
另外,住的问题也是争论的焦点。姨丈、姨妈当然希望长子守住这个家,可是新嫂子似乎不愿意。不过她没亲口说,只是由大哥表达「维持现状」的意思。
不管怎样,婚还是结了,姨丈、姨妈还是欢欢喜喜的准备了这一切。信实正好放寒假,回来当伴郎;信良表哥除了作伴郎外,顺便把他新交的女朋友方小姐带回来炫耀一下,听说是同一公司会计部门之花。
我的男朋友自然在座,西装革履,真有男性魅力。他来得早,看见我穿著他帮忙挑选的淡紫色冬季洋装,说一句:「也只有你穿起紫色衣服特别好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蓝色绒盒,打开来,是一条式样简单大方的紫水晶项链,短短的,中间有一颗较大的坠子,呈心形。
「我母亲留下来的。你戴戴看。」
是他母亲的遗物,那一定是真品。
「不要、那麽贵的,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扣子很牢。」他霸道的为我戴上,在我耳後吹气、「帮你选这袭洋装时,我就想到这条项链。」
「好吧,就借我漂亮一天。」
「送你。放在银行保险箱也没用。」
「不要,保管起来好麻烦。」
我不是贪心的人,也不敢在没有婚约前接受贵重的礼物。
「爱丽丝,你真奇怪。」
「我说真的一我没有理由要这麽贵重的首饰。」
他没有再坚持,後来凡凡和程春野一身引人侧目的打扮出现,我便忘了这回事,上前招呼,笑问她穿的是什麽啊?她开口便数落我「老土,不多看看杂志」。我那里老土了,实在是他们打扮得太鲜艳,又是什麽毛又是什麽皮。
我注意到路华和程春野只是点头之交,显然不愿和房客套交情,或者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的确叫我唯一看出他俩相同之处,只是「男人」这一点。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新嫂子很漂亮,一连换了四套礼服,有宫廷式的、流线型的、晚澧服、旗袍。
一天下来,新人累了,家属也迸发「狂喜後疲倦症」。大哥、大嫂到订好的饭店休息一晚,明起四天将南下度蜜月。一这又是一个问题,大嫂的心愿是出国度蜜月,可是大哥说要存钱买房子!既然她不愿跟公婆住在一起的话。(路华说信介哥结婚後对妻子的要求会严格一点,大嫂不太可能再像婚前一样不做家事、常常晚归。)
既然没有住一起,新婚夫妇之间如何沟通,或因此吵嘴,我们难以深究,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两人之间的平衡点。——我曾听姨丈、姨妈私下在讨论大哥会不会有幸福的婚姻。
不管如何,我总是有了一位大嫂,彼此没有深厚的感情,也能维持普通的礼貌。亲戚之间大都如此,不是吗?
以後,大哥不会再模我的头,疼宠的唤我「小妹妹」,他要以他的新家庭为重了。——我有了这样的感触。
从餐厅回家的车程中,我向路华阐述我的心情。
「还离不开哥哥吗?」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好寂寞。」
「这是难免的,很快就会过去,哥哥还是哥哥,其实并没有改变什麽。突然多了一位新嫂子,你难以接受吧?」
「我试过了,我和她之间培养感情很困难。」
「既不住在一起,你也不用伤脑筋了。」他不愿再讨论别人。「下个礼拜就过年了,我们想想到那玩好。」
我提起精神。「就找附近的好了,免得塞车太辛苦。我提议一个,去新天地滑草、划船。」
「听起来挺不错的。」
「那里有好大一片草地,可以放风筝。」
「你要玩那个啊?好,我去买。」
「我们玩,难得有一个地方可以放风筝。」
他嘻嘻笑。我发现他比较爱笑了。
「风筝要买那一种?」他问。
「简单的,颜色要鲜艳,红色好不好?」
「听起来根捧。」他下结论。
有时候我会想,我与路华之间将进展到什麽地步?
爱情谈到最後,只有两个结局,一是结婚,一是失恋。
路华的表现不像有分手的打算,他给予我很强烈的安全感,虽然他没有刻意做什麽,却让我觉得面面俱到,真可以把自己放心的交托给这个大男生。那麽他是打算和我结婚吗?我嗅不出来,自己也不肯定敢这麽年轻就为人妻。
我们走得很平稳,也许偶尔该爬爬上坡路,试验彼此的真情己到某种程度。!我以这样的心情迎接新年到来。
大年初一,路华很早便来拜年,九点半,我们往「新天地」出发。路上没有可欣赏的风景,倒谈了不少。
「你把风筝带来了吗?」
「在後面。」
他还告诉我一个消息,前二天郝瑶菁向他辞职,他准备物色一位男性管理员,比较不饶舌。
「郝小姐为什麽要辞职?」
「另有高就,她跟我说,赵从德先生已聘她当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