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丢人的事您还要我回忆一遍?”
“你不跟我说又同谁去说?我是你的爷爷,你是我带大的,有什么丢脸也是我们两人一起丢。要不,何必叫我来?”
她落坐床上不住拉扯他。“他打我,您看见了,我要您去教训他。”
他叹。“我年纪一大把,打不过年轻人了。”
歌舲身子一侧,滚在老人怀里,不依道:“我不相信,您一定有办法的,从小不管我要什么您不是都能办到吗?”
“阿舲,如果你要的只是衣服、珠宝,那当然没问题,但你要我去教训一个人,你总得让我明白事情真相,才好为你拿主意啊!”
歌舲一想起来就难过,哭得唏哩哗啦。
她加油添醋的述说自己所受的待遇及委屈,到后来只剩下哽咽:“他讨厌我啊,爷爷,他骂我骂得好难听,说我只会花钱一无是处,叫我以后别再去找他,……他又说,看见我会使他吃不下睡不着,最后又打我……”
“唉!冤家!”温太武长长叹气。
她不住抽噎。“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您和爸妈都没有打过我,它是我丈夫就可以打我吗?那我情愿不要丈夫,我恨他,我要离婚!”
温太武不断安慰她,却又断然拒绝道:“不许离婚,温家没有离婚回来的女儿。”
“我妈妈就离过婚。”
“她可不姓温。”
“您不疼我,爷爷?”
“胡说。”
“好,您养大我就为了给人欺负是不是?您一点都不在乎,我不如跑去撞车算了,省得丢人现眼,让您为难。”
“你这孩子真口没遮拦!万一你再出了什么差错,教爷爷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温太武也很厉害,眼角垂泪,作无言的控诉。
她垂下了眼睛。
“爷爷!”她不安的轻唤。
“则叫我,是我教你捉住了弱点。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车三条命,儿子、女儿、媳妇一起丢了我走了,要不是还有你这小人儿需要我,我已活够了!”
“爷爷!对不起,请您不要生气!”她悲从中来。“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您再不理我,我怎么办?”
租孙俩哭成一团。
“阿舲,可怜的乖孙女,若非你父母去的早,爷爷又已风烛残年,随时有可能去见阎王,所以才让你这么小作新娘,就是想把你托给一位可靠的人……”
“不会的,爷爷您一定长命百岁。”
“又说傻话,唉,你一不快活爷爷就痛心,绝活不长命。”
她畏怯地低头认错。“是我不好。”
“是我们不好。”温太武满含慈爱的说。“本来你可以继续享你的福,是我和你爸爸双手将‘妻子’的枷锁套在你身上,你不曾反抗,只不过是想安慰亡者,你的同意并不表示你真懂得怎样做妻子。你最该怨的是爷爷,我可以阻止,但没有,自私的想这对你也许最好,而我也能继续去旅行,唉!”
“是我答应要嫁的,怎能怪您?”
“你不懂的,孩子。”温太武歉然地说着,轻声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只自私的考虑到青戈的历练勉强可以独当一面,于你于公司都有好处,将来你们夫唱妇随未尝不美,何况他的才能再加上你的必定更有发展,于是,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你才十七岁,没有当人妻子的心理准备。或许,你觉得当新娘子挺新鲜?或许,你把这当作为一次冒险,另一场游戏?你别忙着否认,我并不怪你,不过你确也难辞其咎,结婚到现在,不管生理上或心理上,你还是温家的大小姐,爷爷的掌上明珠,从来不是江太太。”
他的声音流露着明显的忧虑,脸色极端痛楚,歌舲低眉额首,自觉不考,让老人担忧,又低低啜泣起来。
“乖,不要哭,让我们一起想办法把问题解决。”
“没有办法啦,他都说我累赘、惹人厌,呜……”
“他是说气话,你还当真!你别以为他是监护人之一就一定永远保持冷静沉着,那只是他在公司的表相,我说过他要强好胜,其实私底下他自己也只是个大孩子,难免闹闹脾气,……你页指望你老公是圣人,是无所不能吗?”
“他的确无所不能,连打老婆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太过分了!……也许他现在很后悔了。”
“他不会!您没见他打我时有多凶,我恨死他了!”
他的眼神沉静,脸色严肃,背着手在屋内踱方步,良久,他问:“你想,该怎么做才足以让你消了这口气?”
“我订制一个江青戈的人形娃娃,每天拳打足踢,用针刺他,拿刀砍他,最后把他丢进火里慢慢烧死。”
“这不失为消气的好法子,但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难道我真能把他怎样吗?离婚您又不许。”
“你真傻呀,歌舲,你平常的聪明伶俐到哪里去?”他佯怒道:“离婚就能解泱问题吗?你一年之内又结婚又离婚,最后吃亏的还是你。爷爷哪一次不是为了你好?你乖乖听我说,最好不要离婚,一分手两人再也不相千,你还能拿他出气吗?他又损失什么?最后你一样消不了气的!”
“爷爷?”她有点迷惘。
“我们必须好好计画,务必使江青戈后悔对你的无情,恳求你的原谅,这不比拿一个打不痛的人形娃娃出气有意义多了?”
“他那个人死鸭子硬嘴巴,才不会向我低头。”
“如果他肯呢,你会原谅他?”
“可以考虑。”歌舲又摇头:“他不会的,爷爷。”
“放心,爷爷一定替你想一个收服江青戈的好方法。”
歌舲念及租父完全站在自己这边,为她撑腰,心下稍慰,也不再太过分的自伤自怜,反而不住催促他快想法子。
温太武静默地审视她,一项大胆的计画在心底逐渐成形,不觉唇边漾起一个微笑。
“您笑什么呀,爷爷?”歌舲疑窦顿起。
“我一想及青戈被你欺负的样子,忍不住要笑。”他索性痛快的大笑数声。
“那您想出办法没有?”她跃跃欲试。
“有一个,但做起来很难,我怕你办不到。”
“您说嘛!”
他再度摇头。“算啦,我另外想一个。”
“不要,您这么神秘一定真有妙方,我要您说嘛!”
“也好,让你参考一下,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他装着不太起劲。“青戈那混小子自负得很,他不肯寄人篱下,我想把他骗来,跟你每天朝夕相处,他的小毛病啦、弱点啦一定再也掩饰不了,你不正可以对症下猛药吗?”
“要我跟他住在一起?我不答应!以前我或许想过请他搬来住,可是现在我看了他就生气。”
“这正是你没出息的地方。江青戈那脾气你同他硬碰硬不是自己吃亏吗?要打架,你有他力气大吗?论争吵,他嗓门只比你大不比你小,道理又比你多。对付那种人,要以柔克刚,有时亲近他,有时疏远他,弄得他昏头转向,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到那时,你要他东,他不敢往西,最后,你再将他一脚踢开”
“踢到哪裹去?”
他瞪眼。“我哪知道,随你高兴啰!”
“这要多久才能办到?”
“就看你有几分能耐。”他说着重重叹息。“算了,算了,你做不来的。将你配给青戈也许是爷爷一生最大的错误。你由人服侍惯了,任何事都得顺你的心,最好嫁一个唯唯诺诺的跟屁虫丈夫,反正爷爷财产很多,你丈夫一辈子不挣钱也饿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