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手来轻拍两声,突然冒出两位穿着时髦的女人,忙着在她身上量胸量腰的,东摸西摸的。
“喂,你们在干什么?救命啊,我怕痒呀!嘻…… 哈……”她最怕人家乱摸她的身体了。
他从拿皮夹里拿出一张相片来,吩咐服装设计师和造型设计师。“把她变成这样,三个小时之后我要带她飞回美国。”
黎芝缦抗议了,指着管星野骂道:“你神经病啊!谁要跟你去美国。”她的粗话一出,旁边两位过度包装的精装美女马上咋舌,不敢相信这个穿着毫无品味的粗鲁女人,居然出口骂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神经病”,而他只不过要把她打扮成美丽的白雪公主,然后带她去美国,那是多少女人的梦想,而她居然还不要。
“你一定是疯了!”两位设计师不约而同地谴责她。
“你们才疯了!”她用力挣脱掉两位设计师,转身怒责管星野。“我不会任你摆布的。”她非常有气魄地走向大门。
他慢慢地转过来一张冷酷如严冬的神情。“我劝你,最好别跟你的“独家新闻”作对。”
黎芝缦那只踩出总统套房大门的脚步停在空中,僵了几秒钟。
“你到底想怎样?”她觉得此刻的他,和前两天的他截然不同,冷冷的,像故意要惹怒她,和她保持距离。
“我想借你的脸!”
“借脸?我只听过变脸!”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事成之后,我会补你一条独家新闻的。”事情发展成这样,只能当做交易了,不能掺杂私人感情,否则一付出恐怕就难再收回了。
她有点犹豫、但是一想到出门前边城的打气及盼望,她不能再让边城失望,也不能让报社闹“独漏新闻”的糗,为了扳回面子、为了独家新闻地决定豁出去了。
“先讲好,我只卖脸不卖身喔!”这是她的敬业精神,也是让步的最底线了。
他突然瞪大眼,瞅着她,大声喝道:“我也不准你卖身!”极力掩藏的感情,还是不小心泄漏了几许。
黎芝缦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吓得一惊,虽然话里是好意的保护,但却也霸道得令人无法消受。
知道自己吓到了她,管星野的眼神收敛起锐利,逐渐迷蒙恍如他不定的心情。此次带她回美国,无非是为了大哥的病,怎会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呢,这个笨女人真是迟钝,还是读不到他的心意,咳,该怪他隐藏得太成功吧。只是心里难免怀着隐忧,万一老哥真的把她当作流苏了,该怎么办?历史再重演吗?届时他还能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吗?
“我要打个电话。”她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管里野不置可否。“三个小时后,我会来接你。” 走进另一间房。
她先打电话回报社,向边城报告一切事情,再打回乡下老家。
“妈,我要去美国一趟,小杰恐怕得麻烦你上来照顾几天。”她实在不想劳累母亲那把老骨头南北奔波。
妈在电话那头却兴奋地一口答应。“是跟那个“密斯特馒头”一起去吧?”
“除了那个痞子还有谁?”她突然想到相片里的女孩。“妈,有一女孩叫白流苏,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我跟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妈先前高亢的语气忽然降到冰点,沉思了片刻。
“妈,你怎么了?”
一声长叹。““妹妹”,你去美国应该会见到一位白先生,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嗯。”她没再多说。自她懂事以来,母亲总是乐观开朗,很少叹气,母亲一定有难言之隐。
“还有,帮我向那位白先生转达一句话,“有空回来台湾看故人”。”母亲似乎酝酿很久才说出口。
故人是谁?母亲吗?她怎么不知道在乡下窝了二十几年的母亲,居然有老朋友在美国?
“黎小姐,时间不多了。”设计师等得不耐烦开始催她。
也许去一趟美国,所有的谜底都会解开吧。
* * *
一走出美国甘乃迪机场,一辆加长型的黑色凯迪拉克早已等在那儿接他们,管星野吩咐驾驶。“直接去医院。”
途中,管星野不断地叮咛她关于流苏和老哥之间的感情细节,有几回乘着她低头在看流苏照片的时候,偷偷地流露真情,注视着她,几乎忘了下面要说的话。
“那个流苏真的是我的双胞胎姊姊?”她手里拿着流苏的相片,心里仍无法置信,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存在。
他忘了回答,眼眸锁住她线条灵秀的侧面,看得出神。直到她抬起头来,天真地追问,两人的视线对撞出火花,他才紧急收回余光,心慌地抛向车窗外。
“嗯,你现在这样子好像复活的流苏。”他的目光再度转回来,少了情意,多了故做冷漠的旁观者。“还记得我在重庆第一次见到你时的表情吗?”
她当然记得,他的鞋子挨了她的痰,本来气得鬼叫的,一见到她的脸整个人都僵住。
“对啊,你那时候好像见了鬼似的。”她嘲弄他当时的反应。“可惜,没机会见她一面。”心里油然而升的一股哀凉,从来不曾想过她会有个姊姊,不料才知道,却为时已晚了,还来不及高兴就又被夺走的失落感。
“你如果认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她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他的表情很错综复杂。
她、她、她,满嘴的她,听到管星野称赞别的女孩,即使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姊姊,黎芝缦还是有点吃味。
“我看,喜欢流苏的不只你哥哥一个人而已吧?” 她狡黠的问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警告你,这种话可别在我老哥面前瞎说。”他哥哥是个老实人,经不起这种玩笑的。
瞧他紧张兮兮的,她就越是不放过。“那流苏知道吗?”
“流苏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啥也不知道。”
“这么说就是玩暗恋喽!”她口气怏怏地,搞不清楚是在气他还是在气自己。心里其实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姊姊,能同时拥有两个男人的爱,是妒嫉得要命。
管星野瞟她一眼,闻出了她的心意,暗自窃喜,差点被她斗下来。这个笨女人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对,还有一个男人比我老哥更爱她哪,而且无怨无悔的疼爱着她。”他故意语态暖昧地添油加醋,助燃升高她的妒火,因为她越嫉妒、越表示对他有情,这样小小的试探满足他的情爱虚荣。
“是啊,不就是你这个花花大少嘛。”一肚子高涨的妒火烧得她满脸胀红,炽成了怒火。
他不直接把白伯伯讲出来,反正他们迟早会见面。反而再加高火候,沸腾她的嫉妒,教她无从躲藏。“流苏是那么温柔可爱楚楚动人的女孩,谁见了都会喜爱的。”
干么一直在她面前赞美别的女人,存心要她气炸她不成。“我要回台湾了!”鼓胀着红红的脸颊,是咽不下的气,在嘴巴里兜转。
管星野嘴角微扬,露出胜利者的笑脸,还不忘嘲笑她。“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像一只被击中要害的利谓,立刻作出反击。“你得了吧,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你会开心?”她刚刚明明被嫉妒之火烧得哇哇乱叫,找不到台阶下,还吵着要回家,像个孩子似的。
“哼,还好我姊姊有眼光有品味,爱上你哥哥,没喜欢上你这个花花公子。”她的好强不认输的性子,在他没主动对她表示好感以前,会继续剑拔弩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