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个不知死活的江阔云昨晚还敢打电话到她家里来,幸亏母亲忙着张罗她的婚事和喜宴,没空接电话,否则她可能要原机再被送回美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怕母亲听到了。
“我想见你!”
江阔云吐出简单的几个字,却是言简意赅,足以撩拨她原已不平静的心湖。
“我没空!”天知道她有多想说好!
江阔云不死心。“那和我吃个饭总可以吧!”
“我就要结婚了,你别白费工夫了!”她要不断不断地警告自己别胡思乱想,一切的一切,母亲早就安排妥当了,谁也破坏不了的。
江阔云有点泄气又难过。“只是请你吃个饭都不行吗?”
他征服了全世界,却独独对余岫低声下气,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我……”
她真的快要不行了——她的意志被他动摇了——她的口气犹豫了——怎么办——
“余岫,是谁打来的电话?”
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连忙胡说一通。“我没空,再见!”
望着“哐啷”一声挂断的话筒,她的脸色沉下来,心在滴血
母亲已然来到她的身边了,眼神凌厉地注视着她。“你在跟谁说没空?”
“是方济啦,他说明天要约我吃饭!”她的手指赶紧藏到背后去,因为抖得太厉害了。她向来不习惯对母亲说谎,心口也猛跳得厉害。
母亲一听到是方济,马上眉开眼笑。“那你还说没空,赶快给他回个电话,说你要和他一起吃饭啊!”
如果母亲知道来电的人是江阔云,还会像当年那样——哭二闹三上吊,威胁自己的女儿放弃心爱的人吗?
十年前的地放掉爱情,选择了亲情,十年后呢?她虽然长大了,但是可以选择的空间却变小,因为她已经答应要嫁给方济了!
“不行!”她回答得太坚决了,立刻引来母亲的侧目,母亲最敏感了。
她马上一脸苦恼地说:“因为我跟XX医院的院长约好了,明天去报到顺便上班,开始接手看病患,所以真的没空啊!”
一听到女儿是为了工作赚钱,才放弃约会,母亲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怎么不先休息几天,干嘛那么早开工?你们就要结婚了,该多陪陪方济,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你女儿是个工作狂!”没有爱情的日子,她只好用最爱的工作来填补空虚。
何况她宁愿上班,也不想和方济出去,结婚之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机会多得是呢!
母亲又叮咛她。“总之啊,像方济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一堆女孩子抢着要呢,你要好好把握,对人家好一点,别冷落了他!”
“有人要就拿去吧!”她还省得苦恼,觉得对不起他。
“不准胡说八道!”
她常在怀疑方济是不是给母亲吃了什么药,否则母亲怎会如此喜爱他,简直当他是天仙雪莲似的宝贝。
“是!你放心,方济知道我一回来就马上投入工作努力赚钱,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而方济的最爱不是她,有点可悲吧?他最大的兴趣是赚钱。不管股票、基金、债券他都爱不释手。最常看的书不是医学新知,而是教人如何投资才能赚大钱的杂志,像“财富”、“商业周刊”等,那些她连瞄都懒得瞄一眼的东西。
“好吧,方济高兴就好。”
母亲终于打住,没再追问下去了。
唉,问题是她女儿不快乐啊!十年来最快乐的一次,就是昨天在飞机上遇见江阔云,但是旁边就坐着方济,提醒了她已有婚约的身份,再大的快乐也得压抑下来呀!
神情略带黯然,她拿起公事包。“妈,我去医院了!”这份工作是她在美国时就联系好的。唯有当她的身份是个心理医生时,她才真正有“被需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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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医院,看到病患多到几乎把小小的门诊室挤爆了,她很快的收拾起黯然神伤,恢复心理医生该有的专业态度。
“我开一些抗忧郁的药物给你。不过,最重要的是要放松心情,多出去走走,接近大自然,每天大笑三声,才能把烦恼忘光光。”
都市人紧张忙碌的生活,真的会把人性的心理层面压缩得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真可怜。
当她还在专注地开立药笺时,耳里听到了看诊室的门“咿啊”一声,可能是下一个病人开门进来了。
“请坐!”她的眼睛还没空去抬起来正视对方呢!
耳里传来一阵阵的窃笑声,透着暖昧,是谁在偷笑呢?
当她抬起眼来,咦?怎么没人?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病患呢?
窃笑声再度传来,而且笑得挺大声,感觉好像在笑她似的。
余岫兜过脸去瞧向那些有点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笑声,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啊!她那支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差点掉下去!不过没影响她的视力,那只是为了加强她的专业形象才佩戴的。
江阔云那家伙什么时候倚在门边,一双眼神贼贼地盯着她看?两只手很闲散地插放在裤袋里,最好笑的是,他的嘴里还叼了一技玫瑰花,难怪会惹得门外等着看诊的病患发出看热闹的低笑声。
他是在耍宝还是在耍白痴?!
是不是非把她整得鸡飞狗跳才甘心!昨天突然出现在飞机上。差点毁了她的婚姻,今天又以一副情圣姿态的模样光临地的门诊,想断了她的事业不成?就算要报当年她不告而别的仇,也不必如此心狠手辣吧!更何况她的不告而别也是被迫的呀!
她火速冲到门边上,毫不考虑地把江阔云的手从裤袋里拉出来,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他那两片性感的嘴唇中间叼着一技可笑的红玫瑰的滑稽德行!
“你到底想干什么?”存心让她第一天到医院上班就出糗吗?
“我想见你,你说没空,那我就来让你看!”他一副赖定她的模样。
“江阔云,你别闹了,行不行!我现在在看诊呢!”——看到他又心乱如麻了!想飞的心越来越关不住了。
他大刺刺地坐在病患专用的椅子上。“我可是挂了号的,麻烦余医生慢慢地、仔细地给我看清楚一点:哦,对了,我要不要脱光衣服呢?”他想起她在美国那间诊所里看到的那对男女!
江阔云到底在胡说些刊—么?瞧他还真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上衣钮扣。
“你在干什么!”她忙着去制止他那双动作利落的手。
江阔云反手一压,攫住余岫的小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地。“当年,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我?”这个问题压在他的心头十年了,是他做错子什么吗?还是哪里惹她母亲不爽,非得架走余岫,硬将他们拆散。
余岫黯然了,沉默无语,紧抿着唇,怕会哭出声来。
想起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在江阔云的疼爱下,她是个任性的大女孩,心里装不住东西,有什么委屈,一见到至亲至爱的他,是不必忍的,眼泪会自动落下来,哭声也会自动爆出,而且还哭得唏哩哗啦呢!
她挣脱开江阔云那双像太阳般温暖的大手掌,自己已无权享受他的溺爱,也不能再对他撒娇了。
走到向阳的窗边,紫外线照得她的头发昏。低下头,盯着地板看,不是在躲日照,是愧对于他。
“还记得那年的联考吗?你送准考证来给我后,我母亲不知打哪听来的八卦消息,说我——”她停了口,不好意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