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着她灵巧的五官,看得出神,忘了嘴巴内盛满了山泉水,自顾开口辩解。“你不会以为我是男人吧——”任嘴里的水喷出来,还喷得她满头满脸,她也不动怒,完全不像他先前认识的端木紫。
清清朗朗的笑声,像丝竹之音。“当然不会哎,男人都很讨人厌的,我前些天夜里才碰到一个。”
他被剩下那点没喷完的山泉给呛到了,咳嗽不止。
她说的那一个,不就是他吗?这个死丫头竞骂他是讨人厌的男人,在九牧门里,他可是人见人爱的少门主,红得很呢!
“那你觉得我会讨人厌吗?”他不确定自己为何会有此一问。
她毫不思索地回说:“不会啊,“你”又不是男人!”一脸笑展似绽开的莲花,摇曳生姿。
嘿嘿,是啊,他担什么心,怎么老忘了此刻的身份呢!他应该入境随俗,跟着端木紫一起批评男人才对。
“是呀,我又不是那些一年半载不洗澡的臭男人。”好像在骂自己!
她好奇地问道:“那“你”多久洗一次澡呢?”
“一年半载吧!”他似乎又忘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了““什——么——呀!“你”比那些臭男人还臭那!”她掩鼻而逃,走出山谷。
“我一点也不臭啊,不信你闻看看!”他一路追着她跑,吓得她惊声尖叫。
没想到他居然能跟她相处得如此融洽,看来,偷拿肚兜的计谋不会太难了。
第四章
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牧风儿认为爱肚兜亦然。
当然他得重申爱肚兜是为了武林绝学——“凌波宝典”,他可不是专门收集女人亵衣的下流采花贼。
“端木紫,你总共有几件肚兜呢?”他以为这样问和下流采花赋有差别呢!
她却气得两手插腰、两眼直瞪着“她”。
哎呀,该不会是他太直言不讳了吧!牧风儿又再次重问道:“我是说——”
“你应该叫我师姊才对!”她可是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脱离小师妹的卑微地位,当然得过过瘾,尝尝被喊一声师姊的滋味。
啊!叫她师姊?有没有搞错啊?牧风儿僵着一张脸,宛如被冰所冻。
“快叫啊!”她真是急急如律令。
“师一一姊!”唉,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怨叹呀!想不到他堂堂九牧门的少门主,不但沦落到峨嵋派来扮娘娘腔的姑娘,还要歹命到叫这个小不点丫头一声师姊,这种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就算没被那些名门正派的仁人君子砍死,也被他们嘲笑死,或被他们鄙视的口水给淹死了。
端木紫两手朝天,伸个懒腰,大呼。“哇!被称声师姊,真是爽——快呀!”
瞧她全没个姑娘样,牧风儿不禁又摇头。唉,她那德行谁敢娶过门当媳妇呀,迟早得入尼姑庵,亏她爹有先见之明,先送她进来,免得以后客满。
等到她高兴极了,才有空回答“她”原先的问题。
“小师妹,“你”问肚兜做什么?”
哎呀,他被那一声小师妹喊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拜托你,不要叫我小师妹,叫我牧风儿吧!”他那可怜的男人自尊,完全被踩在地上践踏。
“好!”她倒是从善如流。
“牧风儿小师妹——”她真是得意得过火,却把牧风儿气得脸色发白。“告诉你可以,但是要借免谈!”她的下巴扬很高高的。
她居然叫他牧风儿小师妹?那小师妹三个字就不能不叫出来吗?真想趁她不备时端她一脚以泄愤。
“算了,当我没问过l,,哪有人拒绝得这么直接,她不懂什么叫“婉拒”吗?
哼,瞧她平时笨拙,没想到也有挺机灵的一面,他本来想学孔明借东风向她借肚兜,没想到都还没开口,就被她拒绝了,只好另想计谋、另起炉灶。
“我可不是小气喔!”而是她的肚兜本来就不多,还有一件穿得不舒服便送给大师姊,所以当然借不得。
不过她倒是勤于带牧风儿观游峨呢寺,认识这认识那,好像巴不得“她”一下子把所有有关峨嵋寺的一切全理解了似的,尽早踢掉“她”这个拖油瓶,如此一来,她便可以趁早开始练武了。
偏偏这个新来的小师妹是浆糊脑,什么事都懒得记,经常把茅房误以为是吃饭的地方。要等到这个浆糊脑摸清楚峨嵋寺的周遭环境,她的头发大概都白了。
练武,对端木紫而言,俨然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但他却一点也投放在眼里,只是搞不懂端木紫这个小白痴,肚兜里有一套足以称霸武林的绝学,竟然不好好加以练习,偏要学尼姑底里的花拳绣腿,真是目光短浅的女流之辈。
“牧风儿小师妹,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好像——”
“像男人是吧!”干脆他自己招了,反而没嫌疑,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嘛!,他还能装得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是因为我以前很爱哭,所以把嗓子哭哑了。”早知道她会有此一问。
端木紫先是嘻嘻窃笑,后来忍俊不住,狂笑出声。“哇,这么大个人居然会爱哭,噗哧!”
好不容易对她有点好感了,她却又嘲弄他小时候的糗事,笑得比猪打呼还大声,他真的恨死这个臭娘儿们,好像是生来糟蹋他的。
“我说的是小时候!”他扯着嗓门大吼,气得额上的青筋怒暴。
她又嘲弄汕笑地指着“她”的额头。“哇,瞧“你”生气的德行,虎虎生威,根本就像个凶猛的汉子嘛!”
牧风儿从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姑娘家,如果这时候他手有只斧头能劈烂她的嘴巴,夺走肚兜,从此不再见到这个烦死人的丫头,他宁愿少活几年,为了男人的自尊。
但是想归想,她的笑声依然刺耳地传过来,索性冷着一张严冬似的脸,将所有的怒气收敛入眼底,眯望着她得意的嘲笑。
“哇,好冷酷啊,这样更像!”她认为逗“她”生气比斗蟋蟀更好玩,在这个无聊至极的尼姑庵里,师父既不让她练武,又没几件有趣的事。
他转身要走,决定不理这个以惹他生气为乐的疯婆子。
“喂,别闷了啦,我是逗着“你”玩的啦、”地上前抓住“她”的大手。“哇,连手都长得这么大,啧啧,真羡慕!”
“羡慕什么?”这丫头讲话总没什么逻辑。
“打起人来有力啊!这还用问。”她扳开“她”的手心,再把自己的小手叠上去,大巫见小巫。
去!什么歪理。姑娘家一天到晚想打人,还是她爹聪明,把她关在深山林内的尼姑底,免得放出去危害江湖,也危害无辜的男人。
“哇哈!难怪慕容师妹会转移目标,噗哧!恭喜“你”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新来的师妹的确比她粗犷,更像个男人婆。
她在恭喜他什么呀?牧风儿不解。“慕容师妹怎么了?”
她一路忽而低头窃笑,忽而仰天长笑。“总之,离她远一点,她怪怪的!”
越说他越不明。“哪里怪?”他看她挺正常的,温柔可爱,两边抹着红艳艳的胭脂,老是对他抛媚眼。
“哎呀,“你”是女人,慕容师妹也是女人。”她卷玩着肩上的髻辫。“大师姊说女人跟女人不能像男人和女人那样相亲相爱的嘛!”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是——”“女人”那两个字留在他的口中。
“我知道你不是男人,问题是慕容师妹她也不是。”她仰起头来警告“她”,直觉便将“她”未竟的话,误会成她自己的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