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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这茶要是太热了,您就别勉强喝,免得烫了舌!”

  她皱着眉心,大咧咧地夺过花老爹手里的热参茶,二话不说,一个仰头,咕噜一声,但见那杯热呼呼的参茶全被灌进她的喉里。

  “哇很——”她大口一呼,“真舒畅啊!”

  花老爹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猛地一口气喝下那杯蒸气氛红的参茶:“蝴蝶啊,你就不怕烫舌吗?”

  “爹,你女儿练过吞剑呢!”她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

  花老爹吓得“花容失色”:“你……你……吞……剑……”抱着胸口,呼吸有点急促,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强,又加上常被女儿气得半死,早就禁不起惊吓了。

  花蝴蝶看爹一副快不行的模样,才说:“骗你的啦!”她其实是气爹重男轻女,哥哥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替他买了个捕头的差事,她十八般武艺虽然没有样样通,但起码也通个八九样,却在老爹大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最高原则下,她啥事也不能做,只能窝在家里孵蛋,真是没天理。

  “你……”花老爹又被气到了,一口气差点咽不下去。

  “咦?!老爹啊,怎没见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还没起床啊?”

  他这个女儿像个管家婆似的,说话又没大没小,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有什么事看不顺眼,一开口就能气得人头皮发麻,否则他怎会才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六十好几的糟老头,全是拜这个宝贝女儿所赐。

  “他还在睡觉呢,你别去吵他。”

  她就是气爹爹那般宠爱儿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大头觉!他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那个小脑袋瓜一兜转,又回过头来教训起人了。

  “哎呀!爹,这就是你不对了,谁叫你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花“蜂”,老是被人讥笑为“发疯”也就算了,那“蜂,字摆明了是只昆虫,如果大早起床铁会被鸟给吃掉的——”她好整以暇地建议着,“爹,索性你就给你儿子改个名,叫“花鸟”,这样他才会早起。”

  其实,她也很不满自己的名字,都怪爹,财大气粗,却没啥学问,给她取个什么花蝴蝶的烂名字,太女性化了,一点也不雄壮。若要她选的话,她比较中意老虎,暧,花老虎,这名号挺唬人的,又够威猛!

  花老爹直叹气,幸好蝴蝶她娘走得早,否则家里有两个管家婆,儿子没“发疯”他倒先疯了。

  “蝴蝶,你别这样数落你哥哥,他是因为昨几个深夜时被县老爷叫去临时升堂,五更天了才回来,一夜没睡呢!”

  “反正你就只疼那个宝贝儿子,就算他放个臭屁,你也说是香的。”她老早就心理不平衡了。

  “没的事,你是爹的女儿,爹也疼你。”如果她乖巧一点、正常一点,他会更疼她。

  花蝴蝶压根儿不相信:“是吗?那你什么时候也帮我找个差事做做?”她的性子就是闲不住,更不喜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在家里当废人。

  花老爹当然不同意女儿成天在外抛头露脸:“姑娘家做什么差事?!好好待在家里,等爹帮你找门好亲事,那才是正经。”

  “啊——哦——”她早知道重男轻女的爹爹会如此说了,这套话她从小听到大,不新鲜了,老实不客气地张大了嘴巴,当着爹的面,打个呵欠,摆明了忽视不从,外加不甩、不屑那样的“正经”。

  唉,同样是姓花,同样不幸生为女儿身,为什么命运就差那么多?别人能代父从军,不让须眉,光宗耀祖,她却连个诏安县也没离开过,唉!真怨叹啊!

  花蝴蝶说的人正是她这辈子最祟拜的偶像——花木兰。她好羡慕人家的“木兰无长胸”,那样扮起男装肯定方便又无障碍,不像她胸前那两颗圆滚滚的肉球,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壮观。每次出门前,她便要叮咛容容多绑几圈,但还是有点藏不住,真是碍手碍脚,最后她想了一个妙计,每日的三餐里,她只吃饭不吃肉,帮胸前那两团肉减肥,应该会有效吧!

  反正想让爹爹替她谋个差事做,是绝无可能的了,只有自求多福自己找事做了。

  “花老爹,你年纪也有了,别到处乱跑,好好在家里待着——”她倒反将了花老爹一军,“我出去一下。”

  花老爹想拉也拉不住那个像蝴蝶一样翩翩飞去的女儿:“你要去哪儿?”

  这丫头老是喜欢穿男装,整天在外面游荡,真不知哪天会给他惹出祸事来?

  ···························

  西城的悦来客栈里,一早就生意兴隆,高朋满座,座中“十人不离九嘴”,全是在高谈阔论着采花大盗的邪事。

  守护东城安全的大捕头楚岩甚少到西城来,今天纯粹是应住在西城的好友李慎的邀请,到悦来客栈来喝茶,但不知李慎是为了何事找他?

  诏安既是江南第一大县,名门望族自然不少,西城李家也是其中之一,尤其李慎最近就要办喜事迎娶新娘了,所以备受瞩目。

  楚岩在二楼临街的一桌看到了好友李慎,原本以为他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是,但好友却不见喜色,反倒满脸忧心冲忡。

  他一落座,就嘲讽起李慎的紧张神色:“李兄,你喜事当前,却这般无措,该不会是不知道洞房花烛夜要干些什么吧?要不要我带你去藏春阁先学习一下啊?”

  他这个好友颇具文采,却不像一般文人墨客那样涉足风月场所,因为生性腼腆,被他这么一说,整张脸都涨红了。

  “楚兄,你别讥笑我了,那地方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去的。”

  “既不是要我带你去藏春阁实地演练,那么你一早就急惶惶地派人去请我来喝茶,就有点文章了。”因为平时都是李慎到东城找他游湖或骑马,而且多是午后的休想活动。

  李慎喝口茶,才慢慢细说分明:“昨几个夜里,传闻连县老爷的千金也遭采花淫贼的辣手摧花,所以我就担心——”李慎有点欲言又止。

  “担心你那即将过门的新娘子,会被采花贼给污了?”

  李慎别别扭扭地点点头,心里焦急惶恐着,却又苦于自己学文没学武,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那你就不妨商请西城的捕头花峰,多派些人手到新娘子家附近巡逻。”楚岩一夜未眠,口干舌燥,火气自然不小,店小二送来他的普洱茶,他端起杯子,喝口茶滋润喉头。

  李慎畏畏缩缩地说:“花峰的能力,西城里的人大概都知晓,凭他恐怕是不行的。”

  楚岩掩嘴浅笑,再喝口茶,原来西城的人也不是呆子嘛!

  “楚兄武功高强,智慧过人,破案无数——”李慎开始给好友戴高帽子,先逢迎拍马一番,比较好意思提出要求,“所以想清楚兄这几天到西城寒舍来做客,夜里陪我到新娘子住家附近巡视安全,防范采花贼下手。”

  楚岩还来不及回答,背后倒有人说风凉话:“李慎,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采花大盗还没捉到之前,谁都脱不了嫌疑,你可别引狼入室了。”

  花蝴蝶刚好走上楼来,听了李慎和那名陌生男子的谈话,好管闲事的她忍不住要提醒李慎。

  “蝴蝶,是你啊?!”心思细腻的李慎,立即意识到方才对花峰的批评恐怕也进了蝴蝶的耳,“其实花峰——”他想回头补说点好话,不过,看来并无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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