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翊琢磨她的话,深思之后凝视她。
“你在责怪我?”
“我只是……不确定你会怎么看我。”蓝宛瑜低下头,“你……难道不会把我想成是随便的女孩?”
“如果我是这么想,你认为我还找你做什么?”余翊推高眼镜,恢复了冷静。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做什么!”说不定找她算帐。她又不住在他脑袋里,哪知道他想什么。
“那么,你既然不是故意要隐瞒,为什么要故意在我面对伪装成这副样子?”余翊靠近她,拉起她的发丝。
蓝宛瑜嗽起嘴,“我这副样子难看是吗?真是抱歉,我原来就是这副样子。”
她理直气壮而且生气的模样令余翊狐疑。
“那一晚——”
“那一晚全是小雅的杰作,就像今天一样,没有眼镜,我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不知道小雅把我打扮成什么模样。”蓝宛瑜还是有气,忍不住讥嘲他,“你很失望吧?”
居然说她“这副样子”!想到就呕!
余翊凝睇她,缓缓扬起微笑。
“不能怪我,我向来对女人的面孔没什么辨识力,何况你的改变又是天壤之别。”他生到床沿。
“好个天壤之别!我这副‘土’样子有碍阁下观瞻了,真是失礼。”奇怪,她干嘛讲话酸溜溜的?以前那么多人直接损她,她从来都不介意的呀,怎么偏偏在意他的批评?
余翊抬起她的下颚,在红唇上印下一吻。
“我道歉用词不当,不过,两个模样都是你蓝宛瑜不是吗?”
蓝宛瑜被他的举动吓着,一下子脸色红透。
“你……为什么吻我?”她羞涩地瞧着他。
“因为我原谅你了。”余翊微笑。
蓝宛瑜脸上明显写着失望。
“真是谢谢你。”她反嘲。
“当然,也因为我爱你。”他轻描淡写的微笑道。
蓝宛瑜却为他这一句无足轻重的“我爱你”愣了好半晌。
“你说……真的?”她好轻、好轻的问,彷佛怕惊扰了空气,怕他改变主意。
可是,她又不得不向他确定,怕是她听错了。
“真的,我爱你。”他们面对面,他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你还小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但是……前些天你还说你把我当成妹妹。”蓝宛瑜还是不敢相信。
“其实我一直想不透,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有一夜关系的女人朝思暮想,现在我知道了,因为她是蓝宛瑜,是你。”他抵着她的额头,轻缓的说出。
“你……真的确定了?”她的心热烈的狂跳。
“确定了。”余翊微笑。
蓝宛瑜面对他,泪水倏地落下,嘴角却又大大地弯起,又哭又笑的模样实在滑稽。
她很快攀住他的颈项,紧紧的抱住他。
“这是你的回答吗?”余翊优闲的问。
蓝宛瑜哭哭笑笑的,只是猛点头。
“这么兴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出生就看上我了?”他笑着调侃她。
蓝宛瑜才不管他说什么,她只知道,余翊也是爱她的,而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他了。
那一夜,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
除了余翊,谁也不行。
“刚才你生气的样子好吓人喔!”蓝宛瑜靠在他的肩窝里,瞥到地上还有一团碎裂物,模模糊糊的,不知道他破坏了多少“公物”。
“所以你要记住,别再惹火我。”余翊微笑。
他之所以动怒,是以为宛瑜耍弄他,现在明白宛瑜并没有这么做,他也就没有理由生气。
基本上,他并不太屑于动气,那太伤身体,而且天下事没有解决不了的。
“但是,你摔坏人家的眼镜怎么说?”蓝宛瑜推开他,脸颊还湿湿的。
“赔你几副都行。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余翊帮她擦眼泪。“还说长大后就不哭……我想起来了,那一夜你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来找我。”余翊眼眸里透着疑问。
蓝宛瑜依靠一双宽大的手掌,心神拉远。“那一夜我作了恶梦,回到十五岁那年,看见父母带着我上车,我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一直告诉他们;不要!不要……但是他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喊得声嘶力竭,没有人理我,然后是一片血海……我吓得惊醒过来,那一幕却依然清晰的印在脑海,我好害怕,所以……”
“我明白了。”余翊抱住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以后你想哭就哭,有我陪你。”
“你愿意陪我一起哭吗?”蓝宛瑜含情凝睇他,打趣道。
“来帮你擦眼泪。”他微笑,脑子里却晃过一部黑色跑车,惹他挑眉。“你昏倒在门口那天,开车离去的人是谁?”
蓝宛瑜一僵,缓缓离开他的怀抱,全身冰冷。
※ ※ ※
“你说什么?”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在她也承认爱他的同时,居然还交代他要帮她转院?
他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好歹是一所大型医院的院长,他的孩子会需要别人的照顾?她可真给他面子!
“你不是早已经同意了吗?”蓝宛瑜半躺着,盯着一团模糊的人影。
“此一时、彼一时。”余翊两手交抱胸前,一脸没得谈的表情。
“又有什么不一样?”蓝宛瑜耐心的继续要求,“反正同样是住院,我住哪儿都一样,你就让我自己选择嘛。”
“不行。”余翊一口回绝。
“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吗?”蓝宛瑜绷起一张细致绝丽的容颜,不耐烦地把余翊拆开的头发全部塞到耳后。
“只是一个关彦聪,还威胁不了我。”余翊靠近她,执起一双雪白的手,“你记住,你最不需要操心的就是我的安全。”
蓝宛瑜摇头,“我做不到。你根本不了解关彦聪,他……他已经被仇恨冲昏头了,如果我们不照他的话去做,他很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宛瑜,你太紧张了。”余翊捧起一张忧心忡忡的容颜,“我们总不能因为他而从此不见面,而且我不放心你离开我的视线,毕竟你才是他主要的报复对象,他很可能加害于你。”
“不会的,他只是要我痛苦,不会真正伤害我。余翊,你相信我,让我转院好吗?”蓝宛瑜抓着他的手掌,流露乞求的神色。
余翊狐疑地瞅着她。“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不会伤害你?”
蓝宛瑜愣了一下,为难着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宛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余翊抬起她的脸面对自己。
“我……我只是直觉,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灵不是吗?”蓝宛瑜轻声说。
余翊若有所思的拟视她,没有再追问。
“总之,就是不行。”他搂着她,在她的肩瓣轻吻了一下。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为什么还听不进去?”蓝宛瑜颇有怨尤,他真不了解它的忧心。
“说多少都一样,你只要乖乖躺着把身体养好就行了,其它的事情都毋需操心。”余翊为她拉好被子。
“独裁!”蓝宛瑜皱起柳眉。
“放心,你还有言论自由。”余翊微笑着拍拍她的脸颊,“想吃什么就告诉护士,知道吗?”
“双重标准!”蓝宛瑜不平地瞪着他。
“你指哪一方面?”余翊挑眉。
“我怀疑你爱的不是我,是我肚于里的孩子。”蓝宛瑜指控他。
“何以见得?”他的眸底闪过促狭的光芒。
“你不知道孩子是你的之前,什么都随便我;而现在,我的生活都得任凭你来安排。”蓝宛瑜实在后悔,“早知道你这样固执,说什么我都不会承认孩子是你的,我根本……不该承认我爱你。”她的眸底泛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