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茵垂下湿濡的眼硷,沉默着没有回应。
问嗥只带几件简单的衣物,便离开这个他一手创建起的家。
由问嗥,商继羽,沈东白三个人一起开创出来的羽程,如今不再只是间科技公司,这几年他们做了多方面的投资,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小觑的集团,这个集团由三人之中最为冷静沉着的沈东白挂帅,商继羽挂名副总裁,问嗥任职职总经理。这样的分配没有所消谓年龄、学经历、出资多寡的差别。
其实,三个人的投资差不多,在羽程成为上市公司之前,三个人根本懒得去分配职衔。有事一起商量、一起做。年轻公司就连职员也年轻,大伙年龄差不多,常唤绰号、唤小名,更不会去在乎职称的问题,后来公司扩大到不得不正视时,他们三人谁也不愿意去当股东的“炮灰”,彼此相让不下的结果,是做了三支签。因此三个人的职衔,便是以抽签来决定的。
问嗥在公司附近另外买——层公寓住下来,他和杨凯茵分居的消息是直到一个礼拜后,商继羽和沈东白才知道,两人的震惊程度非同小可。
这日一早,总经理室的大门砰地一声撞到墙上还反弹回去,推门进来的人脾气不太好,而放眼整个公司,除厂商继羽,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人敢对总经理室的大门“发脾气”了。至于沈东白。他不是不敢,他是不屑。
“干嘛?”问嗥从计算机屏幕抬起视线,商继羽、沈东白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他狐疑地瞅视两人。
“你他妈的脑袋短路啊!你要和凯茵离婚,”商继羽不止吼,还拿桌面出气,差点把电话也打掉了。
“原来为这事。”面对商继羽这火爆头,问嗥先把把桌上的水晶相框收入抽屉里。
“混帐?”问嗥的冷淡一下子把商继羽的火气飙到最高点。
沈东白按住他,“老羽,控制一下,你不是来打架的。”他睇一眼问嗥关上的抽屉,记得那水晶相框里摆着的是杨凯菌的照片,他如此小心翼翼收起来……也许离婚的事有什么误会吧?
“你听他那什么口气!他根本就欠揍!”
“小问,你要跟凯菌离婚的事是真的吗?”沈东白瞅着面无表情的问嗥。
“是真的。”问嗥把视线拉回计算机屏幕。
“你说,你为什么对凯茵提出离婚?你做出什么对不起凯茵的事?你在外头搞女人,是不是?”
商继羽啪地一声把计算机给关掉,绕过桌子揪起他的衣领。
“别胡说八通了。”问嗥皱起眉头。
“小问,到底出什么事?”沈东白过去把商继羽一边拉开,一边要问嗥解释。
“你今天要不是把话说清楚我宰了你?”
商继羽依然气得一副冒火的模样。问嗥面对这个坚持要问到答案的好友,脸上更显得疲惫,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冲好的咖啡。
“我不明白,你对凯茵还有什么不满?”沈东白一脸深不可测.
问嗥知道,他如果不提出一个理由,他们俩今天大概不准备放过他。
“你敢喜新厌旧试试看!”商继羽又丢下一句充满气愤的威胁。
问嗥无声的叹口气,视线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为什么出问题的一方一定是我?你们可真看得起我。”他弯着嘴角自我调佩。
“难道是凯茵?”沈东白眯眼。
“别开玩笑了!”商继羽立刻一口否决。
问嗥脸一沉,苫涩而落寞的说:“凯茵没有错,她只是不爱我。”
闻言,沈东白皱起眉头。
商继羽则嗤之以鼻的叫骂:“你在说什么鬼话!凯茵为了你把眼晴都哭肿了,你知道吗?”
“你去看过凯茵了?”问嗥眼底有满潢的关切一点也不掩饰
这个礼拜来,他一直在等着凯茵和他联络,也一直试着把她纤柔的身影自脑海中,自生活中抹去,他企图不去想念怀抱里的她,那副温热、曲线分明的胴体,她的一颦一笑。但仅只是一个礼拜,他便发觉要忘掉凯茵,远比他想像得困难。
“小问,也许你对凯茵有误会,我想你最好还是回去和她坦白,他对问嗥的说词完全不以为然,杨凯茵对问嗥的温柔大伙可是有目共睹。
问嗥知道,他们不会明白的,就像当初的他,根本不可能想像得到凯茵的不同;为了这份不同,他曾经从心疼到心死……
“我会回去看她。”他按下了一股冲动,不让自己过于急切。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看她!”商继羽可等不及一分钟的时间。
问嗥仅是睇他一眼,他不想解释。他很明白,凯茵即使哭泣,也不是为了他,不是因为爱他,有误会的是他们。
※ ※ ※
又是深夜,又-个以泪洗面的夜晚。
从出生起,杨凯茵不曾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大的屋子、这么孤独的夜。今晚更可怕,窗外狂落着大雨.雨水如注、如恶霸,敲打、猛击脆弱的玫瑰花房。
她紧紧抱着被子,蜷缩在躺椅里,尽管在一片她熟悉喜爱的花海中,尽管有扑鼻的玫瑰香陪伴她,她依然忍不住身子颤抖,依然无法不让心里减少一丁点害怕,仿佛这是一个黑暗而无边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仿佛她永远也等不到黎明来临,如此孤寂。
杨凯茵又落下泪,几日下来始终无法接受自己被休的事实。
她后悔答应丈夫她会考虑好未来,告诉他她的决定,她现在才发觉她根本无法作任何决定,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在哪儿。
她的父亲曾对她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自己也必须有这份自觉,因此她没有颜面回到父母身边。她也感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儿,果真离了婚,她知道问嗥再没有养她的义务,她不可以再赖在这儿依靠问嗥;尽管他不在乎,他愿意继续养她,但她知道,她不可以这样无赖。
可她自己又无谋生能力,她甚至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凯茵……”他低哑的嗓音掩不住满满的怜惜,他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紧紧的阵阵的心痛不停穿刺着他。
她,她娇柔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背影看起来那样无助、孤独,问嗥的心顿时揪成一团,过去他经常和凯茵在这喝咖啡、赏花。但如今凯茵不坐在那儿,他在旁边的躺椅里找到门后路上砖铺的小道,穿过一片各色各种斗艳的玫瑰,里面摆有一张茶几和两张椅子,问嗥从外面推门进来,巨大的雨声吞噬掉一切细微的声音,他收伞搁在门边,关上门。
杨凯茵更加的无措和旁惶,失去丈夫,她顿失依靠,想到无从依靠的未来,她又离开了家。即使认为这样不应该,她也没有反对。
百善孝为先啊,她怎能反驳父母的话。她是知道的,她的父母为了问嗥的显赫家世,和其所能给杨家带来的财富而把她嫁给问嗥的,她知道父母的价值观有偏差,她也是毫无怀疑的照着做,一句“在家从父”主宰了她一生。她始终是那么样根深蒂固的遵从着父母的每一句话、每一份叮咛,即使偶尔她居然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和悲哀,她真的是打懂事起就归顺于父母的教育,杨凯茵过去的时间,永远在父母的掌握里,她没有交朋友的自由和时间。
他握住拳头,不准自己靠近她,碰触她。
杨凯茵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掀被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