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察觉他的神情愈来愈阴霾,念威在楼梯转角处不安地说。
陆远轩俯首看着她,“你在托儿所待多久了?”
“三年,家母开业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帮忙了。请你放我下来。”念威微推着他的胸膛。
“原来你是老板娘的女儿,失敬。”他调侃道,抱着她转向左边的走道。
他明知道她是谁,却故意跟她演戏,不知道他心裹在想什么?念威好生纳闷。
“家母未结婚前是位红模特儿。”念威决定顺着他,陪他演戏。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崇拜你母亲?”
“没有错,我崇拜她。”念威直视着他道。
陆远轩的神情顿时转为严肃。他没有再开口。
念威明白,此刻他心中一定非常不悦。他视为敌人的人,她却当成崇拜的对象。
“请你放我下来好吗?我没事了。”让他抱着,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好懦弱。
陆远轩停下来,瞥她一眼,然后做了一个欲拋她下来的假动作。念威吓得赶紧抱住他的颈项。
她惊甫未定,陆远轩已经得意地低笑起来。
“沈小姐搂得这么紧,我要如何放你下来呢?”他故意调侃她。
“你……请你别捉弄我。”念威缩回手,气恼地说。
陆远轩并不否认,他扬声一笑,扭开走道尽头最后一间房的门把,脚踢开门,抱着她走进去。
“这是你的房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告诉我。”陆远轩把她放在起居室的沙发里躺着。
“谢谢你,我很满意。”念威看都没看。她忙着坐起身,拉好裙摆。在他面前,她一直很不自在,再加上这样尴尬的场面,她已经羞窘得无地自容,只要他快点出去,给她一个私人空间,她就很感谢他了。
陆远轩看穿她的心思,于是简单地交代:“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不必客气。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他关上门后,念威才重新恢复正常呼吸。她慢慢抬起眼睛环视房问,表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瞠目结舌。
她起身打开所有的门。光是一间浴室就比她家客厅还大,更别提还有起居室、书房、寝室、更衣室等等。这里的家具、室内设计看得出来是出于名厂、名家之手,而且充满柔和的女性气息,就像是因为她的到来,专门请人为她设计的一样。
陆远轩到底在想什么?她只是来当保母,并不是来度假的,他给她一间总统级的套房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他复仇行动的第一步?他以为一间豪华套房就可以买去她的心?
念威可以谅解他在尚未谋面之前就把她看成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但是,她心里强烈的自尊却不允许他的轻视、污蔑。
这个房间,她住不下去。
她转身出去,在走道上,陆远轩正好由隔壁的房间出来,和她碰个正着。
“沈小姐,你怎么不休息?”他轻按住她的肩膀。
“我有事情找你。”念威仰头看着他。
“什么事?”
“我……”她转头瞥一眼他刚才出来的地方,然后指着门问:“这是你的房间?”
“没错。沈小姐有兴趣?”陆远轩也朝他的房间瞧一眼,然后故意以暧昧不明的语句问她。
“谢谢,我没有兴趣。”她明白的表示对他的房间或人,都没兴趣,而没有故意装作听不懂。
陆远轩挑高眉。她和刚才不一样,他可以轻易地察觉她心里正压抑着怒气……或者不满?
“沈小姐刚才说找我有事?”他好奇她为什么事找他。
念威低下头,不想把心底的情绪宣泄出来让他看见,她虽然生气他误解他,却不怪他。
“我想换一间房。”她轻声但坚决地说。
“为什么?你不满意?”陆远轩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给她住的房间是他特别请人重新布置的,时间上虽然赶了些,但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还是非常完美,他以为她会喜欢。这是他展开计划的第一步。
“我是否满意并不重要。陆先生,我来这里是工作,不是度假。”
“这跟你住的房间有关系?”陆远轩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需要用到这么大的空间,请你给我一间小的寝室就可以了。”
陆远轩纠结着眉心,瞇细眼眸审视她。她戴着深色镜片的眼镜,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底,就像一张面具,他看不出来她心裹在想什么。
“陆先生,请你给我一间小的寝室。”因为他迟迟不说话,所以念威又说了一遍。
“这是命令?”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就他的众多女友而言,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他特意准备的豪华房间,她的与众不同令他侧目,也同时对她戒备、设防。
“我说了,请。”念威耐心地强调她说了请字。
“的确是个礼貌的命令。”陆远轩嘲讽地弯起唇角。
“不是命令,我没有这个权力,只是希望你给我选择的自由。”念威已经察觉他有意刁难,故意找她语病。
“你已经做了选择。”陆远轩轻声地道。
念威不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迷惘地看着他。
“你接受我的雇用,不就是你的选择?”陆远轩不疾不徐地指出。
“你……是想以雇主的身分告诉我,我既然来到这里,就已经没有选择的自由?”
如果这是他的意思,那么他的霸气,会教她生气。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会选择另外一种比较温和的说法。”
“什么说法?”念威紧绷着脸,无法忍受他此时的傲慢自大。
“请尊重老板为你做的安排,不过是一个暂住的地方,你觉得有必要为了它而争执吗?”
他的口气,活像她是个没事找事、爱闹情绪的无聊女人,这令念威非常恼怒。她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她终于在心底叹了口气。
“是我太小题大作了。抱歉,陆先生,打扰你了。”她真的拿他没辙,她的个性做不来和人争吵的事,而且她也已经累得不想和他说话。
她匆匆说完,转身欲回房。
“慢着,念威。”陆远轩忽然拉住她的手。
念威顿时感到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一僵,她害羞地抽回手放到身后,低下头急急忙忙地开口:“陆先生,有什么事?”
她羞涩的举止,令陆远轩莫名地迟疑了一下,心底似乎有什么被牵动了,疑惑地注视她好半晌。
“念威……你不介意我直接唤你的名字吧?”
念威摇摇头。
“很好,我希望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喊我陆先生。”他凝视低垂着头的她,开始对自己感到不解,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寻找什么?
念威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陆……呃,你没有别的事,我要回房了。”
陆远轩又看着她好半晌,才终于说:“你好好休息。”
“谢谢。”念威很快地转身关起房门。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地抬起头。他发现了吗?她好不容易才藏起对他的爱慕,却在他抓住她的手的剎那表现出来。很明显吗?他会知道吗?
念威靠着门板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如果他发现了,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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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从那天起,加西莫多就从圣母院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而爱斯梅哈尔达的尸体,被埋葬在专门埋葬死囚的蒙特佛贡墓地。在这个故事发生后约一年,当地的官员到墓场来,在很多的白骨里,发现了两具紧抱在一起的尸骨,一具是男的,另一具是女的。那具男的有一条弯曲的脊骨,头盖骨很大,一只腿比另一只短很多。他的头骨没有碎,可见他并不是被绞死的……后来官员想把那两具尸骨分开,想不到它们却忽然粉碎,风化了。”念威停顿了一下,“这就是法国十九世纪的著名小说家雨果的著作‘钟楼怪人’。好了,故事说完了,夏宇,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