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摊开它,看到——
新郎:雷羽怀
稀奇,居然有人跟他同名同姓还同字哩!看看新娘是谁……施慧凡?﹗
雷羽怀迅速瞥一眼床上昏睡的女人,又转回来看下去——
主婚人:雷海、仇洁玲、施鵬达
证婚人:严笑
介紹人:雷羽旻
严笑?是严奶奶﹗羽旻也有份?
他……居然被设计结婚了﹖﹗
不,不可能地连自己结婚了都不知道!雷羽怀还是不相信。
拿身分证出来看就知道了,他的配偶栏一定是空白的。记得身分证是放在一个纸袋里,后来被他丟到抽屜……
「董事长,你在找什么?」张秘书看见他打开抽屜翻找东西。
「我在找一个纸袋。」雷羽怀上下翻找,把抽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奇怪,应该是放在这里。」
「是不是牛皮纸袋?我刚才好像有在客厅地上看到,跟结婚证书丟在一起。」张秘书立刻说。
雷羽怀停下动作,大步跨出客厅,他在张怡身旁发现纸袋,狐疑地瞥她一眼,捡起纸袋掏出身分证。
他拿着身分证,盯着正面迟疑了一会儿,才翻过背面看配偶栏——
施慧凡!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房里只点了一盞晕黄的饰灯,慧凡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四下环顾寻找……没有,没有!看不到,没有人,没有羽怀!
她的眼神转为恐惧,全身打起哆嗦,开始不停地哭泣叫喊:「羽怀,救我!救我!羽怀,你在哪里——」
「慧凡,慧凡,醒醒,我在这里,别怕。」雷羽怀打开灯光,抱起梦魘中的慧凡呵护她。
慧凡终于张开眼睛,雷羽怀深邃的温柔眼眸映入她眼帘中。
「羽怀﹐我找不到你……」慧凡啜泣地凝望他。
「我一直在这里陪你,你作噩梦了。别怕,已经没事了。」雷羽怀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记,动作轻轻地,像怕吓着她。
慧凡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终于知道,她安全了。
「羽怀,我好害怕!她拿刀子要杀我!」慧凡紧紧攀任雷羽怀的颈项,埋在他肩窩里哭泣。这里是最安全、最令她安心的地方了。
「忘掉它,以后有我保护你,不会有事了。」雷羽怀两只寬大的手掌揉按着娇弱的背,渴望能够给她更多的慰藉,抚平她所受到的伤害。
「不要放下我一个人,再也不要好不好?」慧凡哭着乞求他。
「好,你说什么都好,别哭了,嗯?」雷羽怀心疼地吻去她颊上的泪。
慧凡点点头,但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
「奇怪,水龙头开关坏了。」慧凡边哭笑着,边用手背擦去。
雷羽怀看见她的笑容,这才放下心,跟着微笑。
「你昏睡一天,饿不饿,想吃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慧凡看向窗外,已经是星子点点。
「八点多,晚餐时间早过了。」雷羽怀看看錶,拨起眉头,他都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
慧凡摇摇头,「我不觉得饿,不想吃。」
雷羽怀明白她现在仍然心有余悸,没有胃口,也不勉强她。
「不想吃没关系,但起码要喝一杯牛奶,好不好?」
慧凡犹豫了一下,「好吧。」
「我去泡。」雷羽怀起身,慧凡想起了一件事,拉住他的手。
「羽怀。」
「怎么了?」他转身俯望她。
「张怡……她为什么要杀我?」慧凡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光是提起她的名字就令她害怕。
雷羽怀看着她,重新在床沿坐下来,执起慧凡的柔荑握在手中,「我问过张嬸,她的女儿曾经遭受到失恋的打击,得了精神分裂症。但因为过去从来没有出现暴力行为,后来也逐渐康复,才以为她已经复原了,让她出来帮忙做事。」
「原来如此,难怪张秘书一直说她眼神怪怪的。她一定是把你当成她的男朋友,把我看成情敌了,才会拿刀想杀我。」慧凡了解原因后,稍微释怀。
「多亏了张秘书通知我,才能免去一场不幸发生。」雷羽怀凝视慧凡的神情,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怀。
「是张秘书通知你的?那我真该好好谢谢她。」慧凡顿时对张秘书充满感激,「她警告我要留意张怡,都怪我没听她的话。」
「说来也奇怪,张秘书后来说,她找过你后本来是要直接回去上班,但是电梯下了一层就不走了,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催促她来找我,接着她就闯进我办公室了。」雷羽怀狐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精神分裂症」。
「会不会是我妈妈的声音?」慧凡眸里闪着促狭的光芒。
「你妈妈不是过世多年了吗?」雷羽怀疑惑地睇睨她,这里也有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不成?
「死去的人才有能力现声不现影,操纵人的意志呀。」慧凡正经地说。
「慧凡……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雷羽怀严肃地审视地,健疑她惊吓过度,脑袋不正常了。
慧凡一愣,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我……我是开玩笑的,你别认真嘛!」
雷羽怀瞪着她,出现难堪的神情,他没想到慧凡在这种时候还有精力捉弄他。不过,看到她开怀畅笑,他決定,这一天放过她,不跟她计较。
他突然想到还没告诉她「结婚」的事……看她难得恢复开心,还是明天再说吧,不要破坏她的好心情。雷羽怀凝视着慧凡的笑颜,神色放柔了。
* * *
「鵬达,我们女儿终于找到可以保护她的人了。」
黑暗的夜﹐一缕清音在空气中迴漾。
「是啊,你也可以安心地走了。」施鵬达站在一幅妇人画像下,从背后看来他在欣赏它,但焦距其实是对着画旁一位身躯透明的女子。
「这么多年来,只有你看得见我。」她彷彿在无声叹息。
「这么多年了,慧凡幸得有你在暗中保护,才能事事逢凶化吉,辛苦你了。」施鵬达滄桑的眸中,充满无限的感激。
「她也是我的女儿啊。」妇人轻轻摇头,遗憾的是女儿看不见她。
「你……是不是要去投胎了?」施鵬达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捨。
她沉默了一阵,才抬起充满情意的矇矓眼眸凝视他,「鵬达,为了我,你一直没有再娶,我走后,你怎么办?」
她一脸愁容,一样的不捨。
维持现狀,起码她还可以陪陪他,但是……不允许呀!她已经拖得太久,不走不行了。
「别担心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美好的回忆,足够我过完下半辈子了。」施鵬达凝望她,那张透明的容颜上牵起一丝淒涼的满足笑容。
「鵬达,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好,你等我。」他的眼角闪着晶瑩的光芒。
可能昨天睡了太久的关系,慧凡一大早就醒来了。
现在早晚的天气挺涼的,慧凡在短衫外面加了一件无领的短腰针织衫,穿着轻便的浅蓝色牛仔裤出去买早餐。
回来时,雷羽怀已经醒了,他站在门口不悅地盯着她。
「羽怀,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瞧,我买早餐回来了。」慧凡高兴地朝他提起两只鼓鼓的袋子,一点也没有察觉雷羽怀的低调情绪,绕过他走进厨房里。
雷羽怀皱起眉头,跟着她到厨房。
「外面下雨了?」他瞅着慧凡微湿的头发,还有针织衫上一颗颗晶亮的两珠,语气闷闷地说。
「对啊,毛毛雨,我都淋到了。你看外面不就知道了吗?」慧凡朝敞开的窗户比了一下,奇怪他有眼睛怎么自己不会看,还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