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小姐,买口香糖好吗?」一个佝僂的妇人挡住他们的路,眼睛里布满血丝,乞求地望着他们,声音还有些顫抖。
「我们不——」
「好。」慧凡大声说道,截断严堂的拒绝。
严堂望向她,看着她把皮包里所有的现金全部掏出来给妇人,然后拿过她手里整盒的口香糖。
「这……太多了,不用这么多钱。」老妇人慌张地捧着钱,里头有百元、千元大鈔,也有十元、一元硬幣。
「没关系,你先拿去,改天看到我,再把口香糖给我就行了。」慧凡微笑道,拖着严堂离去。
「谢谢,谢谢你!小姐。」老妇人感激地湿了眼眶,频频在她身后喊道。
严堂瞥了眼她手里的口香糖,打趣道:「你这么喜欢吃口香糖吗?」
慧凡灵眸一转,笑着把口香糖塞进他怀里,「这是赏给你的,作为你帮我提东西的谢礼,希望你喜欢吃口香糖。」
「你想害我蛀牙吗?」严堂假扮苦脸。
「真的蛀牙了,我帮你出钱看牙医就是了嘛。」慧凡笑着说。
「你把钱都给了老太太,还有钱让我看牙医吗?」严堂露出怀疑的表情。
「对哦。」慧凡收起笑容,佯裝认真地想了想后,转头问严堂:「不知道牙医收不收信用卡?」
严堂眸底掠过一道兴味的光芒,微笑道:「改天我帮你问问好了。」
慧凡跟着笑起来。「严堂,谢谢你陪我逛街,我要回去了。」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严堂捨不得这么快就与她道别,而且也不放心她独自回去。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慧凡不好意思还让他送。
「据我所知,计程车司机是不收信用卡的哦。」严堂朝他眨眨眼。
慧凡这才又想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现金了。
「那……好吧,可是,会不会很麻烦你?」
「你住哪里?」
「雷氏大楼顶层。」慧凡说出目前的住处。
「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雷羽怀吧?」严堂瞠目结舌﹐一脸不可思议地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认识他﹖﹗」慧凡诧异后立刻惊叫道。
「世界真小,不是吗?」严堂苦笑一声。
说到惊讶,雷羽怀比他们更胜几分。
当他开门看到严堂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慧凡身后时,平常总是一副正经表情的他,也不禁嘴巴微张。
「羽怀,我回来了。」慧凡走进门,然后指着地上说:「严堂,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了。我去拿饮料。」
严堂把东西全丟给雷羽怀,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后,才迳自在沙发里坐下来。
想到他不顾颜面,提着一堆袋子走在街上,而里面的东西全是慧凡为雷羽怀买的,他就不免一肚子气。
「严堂,你搞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慧凡一起回来?」雷羽怀把那堆东西全往地上搁,走到他面前贸问。
严堂又瞪他一眼,不甘心的脸上写着:少爷我不想告诉你!
慧凡拿了几瓶饮料从厨房走出来,回答雷羽怀的问题这:「说来真巧耶,我去逛街,结果严堂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当明星,我拒绝了,后来他又陪我逛街、帮我提东西,直到他说要送我回来,我们才知道,彼此都认识你。」
雷羽怀挑起一道眉毛,脸上夹杂着玩味与嘲弄的表情投向严堂,调侃他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改行当星探兼苦力了?提着一堆袋子在街上晃……我真想看看。」
严堂恨不得拿抹布抹掉他脸上的促狭神情。这可恶的傢伙!
严堂狠狠地瞪了雷羽怀一眼,咬牙切齒地回敬他,「彼此、彼此,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懂得金屋藏娇了,特地过来看看。」
慧凡脸色微红,想到她曾经告诉严堂,她要做一个配得上羽怀的新娘这件事。早知道他们认识,她才说不出口哩。
「严堂,你别胡说,慧凡是我一位世叔的女儿,她是暂时住在我这里。」雷羽怀很正经地解释,一点也没有尴尬的表情。
严堂瞥了慧凡沮丧的表情一眼,突然说:「我还有事,得走了。」
他站起来,慧凡马上说:「你不多坐一会儿吗?」
「不了,我改天再来看你。」严堂摆摆手。
「慢走。」雷羽怀朝他挥挥手。
严堂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然后拉过他说:「你送我下楼。」
雷羽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拉进电梯里。
「搞什么?」雷羽怀朝他皱起眉头。电梯门已经关起。
「有话跟你说。」严堂扬起嘴角。
「刚才为什么不说?」
「想单独跟你谈。」严堂收起笑容,正经地道:「慧凡这个女孩子很单纯,而且心地善良,你以后最好别让她单独出门,她很容易被人骗。」雷羽怀好奇地挑起一道眉毛,「专门骗女人的花心严大少,居然担心一个初见面的女孩被人骗?我的耳朵没毛病吧?」
严堂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调侃我,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好笑。」
雷羽怀还是一副优闲的模样,一点也没把严堂的话放进脑子里思考。
严堂看不出雷羽怀对慧凡的感情定位在哪里,以及关心她的程度。想到慧凡谈着雷羽怀时,那副深情又满足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挑起雷羽怀的注意力。
「看来你一点也没打算用心去想,那么让我说得更明白好了。」严堂決定刺激他,试试他的反应。「慧凡今天独自走在街上时,引起不小的骚动,你可以想像她后面跟着一大票满嘴口水的色狼那副景象……」
「你也是其中之一吗?」雷羽怀促狭地插嘴。
严堂没有理会他,继续说:「慧凡却全然不觉,我上前邀她当明星时——」
「这是藉口吧?老实说你是上前搭讪对吗?」雷羽怀似笑非笑地斜娣他。
严堂审视地瞥他一眼,然后故意说:「对,你说得没错。我上前搭讪,慧凡很快就上勾了。」
「是吗?就慧凡刚才的说法,她是拒绝你吧?」雷羽怀微笑道。
「她拒绝当明星,可没拒绝我的诱惑,我们一起聊天、喝咖啡,她还让我送她回来。」严堂朝他展露一口洁白牙齒,像是炫耀似的。
「只是聊天、喝咖啡,你说这叫『诱惑』?严堂,这是幼稚园的程度,你这猎艳高手什么时候退步这么多?」雷羽怀单手支着下巴,语气显得同情地打量他。
这傢伙难道真的对慧凡不感兴趣?严堂狐疑地审视他好半晌,不死心地接着又说:「不是我退步,而是慧凡太单纯了。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她可以掏心挖肺,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她甚至可以把身上所有的现金掏出来给一个卖口香糖的妇人,自己却没钱坐车回家。她的善良和单纯,是我没有把她『吃掉』的原因,我太有爱心了,才不忍心染指她,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下一次碰到的陌生男人会像我一样善良,你说是吗?」
雷羽怀对他的「爱心」,不与苟同地摆出一副嘲弄的表情,然后才下评论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是希望我把她关起来锁在家里,别让她被一堆流口水的色狼瞧见是吗?严堂,你好像忘了一点,慧凡在我这里是当客人,不是通缉犯,我没有理由锁着她。」
眼见他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连最起码对朋友的关心都没有,严堂不禁为慧凡的痴情抱以同情。
电梯门打开,雷羽怀一把推他出去,「好了,以后别为一些芝麻小事浪费我的时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