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抹布塞住她的嘴巴。可怜他心有馀而力不足,上前跨一步便不支倒地,接下来发生了什麽事,他隐约还有一点印象,他知道是这个姑娘救了他。
他脚上的伤口流了大量的黑血,显然是他服下的药将体内的毒给逼出来了。他起身走到床榻旁,俯视救了他性命的姑娘,她睡得挺安稳的,一点警觉性也没有。他蹙起眉头。
她究竟是谁?为什麽会在这荒郊野外?
佑诗翻个身,伸个懒腰。床板太硬,又没有枕垫,虽然不是睡得很舒服,不过实在是太累了,她一躺下便睡着了。她缓缓睁开眼睛,上头一片阴影遮住了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她仔细一瞧,看见一双黑黝黝的眸子┅┅
霍地,她跳起来。
“你┅┅你醒了?!”她惊愕地问。
李望月点点头,简短说了声:“谢谢。”
佑诗呆愣半晌,搞不清楚他没头没脑突然冒了句“谢谢”是啥意思?
“呃┅┅你在向我道谢?为什麽?”
他皱起眉头,“你救了我。”
听他这麽一说,佑诗便明白了,罗寒皓给她的“什麽药”显然发挥了功效,瞧他已经不再发黑变紫了。她欣喜地走近他,左瞧瞧、右看看。
“真的,你已经没事了耶。”佑诗高兴又得意。突然,她的视线定在他左腿上,诧异万分地惊叫:“咦?你流血了!”
“不错,我体内的毒素已完全逼出来了。”
“毒素?果然,我就猜你一定是中毒了,难怪会全身发黑。”佑诗得意自己果然猜中了,幸好不是让他吃错药的关系。
“你不知道我中毒?”他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奇怪了,你没说,我哪会知道呀!”佑诗觉得他的问题真蠢。“喂,你是怎麽中毒的?”
“我被蛇咬。”他闭了开眼。看来她也不知道。
“你被蛇咬了?真的吗?哦,难怪你会流血了,我昨天没注意到,还一直纳闷你怎麽会突然昏倒了呢!”佑诗恍然大悟。
李望月不禁冷汗直流。不知道他被蛇咬,不知道他中毒,却给他服药?他能够看到今天早上的惬阳,还真是命大。
“你该不会也不知道让我服下什麽药吧?”他嘲谑地撇撇嘴角。
“咦,你怎麽知道的?我没告诉你呀!”佑诗惊诧的睁大眼。
李望月翻翻白眼,一脸哭笑不得。看来实在没有感谢她救他性命的必要──他的命是捡回来的!
佑诗仔细瞧了瞧他,才发现原来他竟是个美男子呢!昨天处於非常情况下,没有细看,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呢,就是脸部线条太刚硬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冷酷、严肃、不苟言笑的人。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老是叫喂太没礼貌了。”知道没礼貌,还叫人家“喂”,也只有她袁佑诗做得出来。
“李望月。”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李望月?这名字挺好听的。我叫袁佑诗,你好。”好久没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佑诗简直乐坏了,能够毫无顾忌的说出名字的感觉真好。
李望月仍是一号表情,见她莫名其妙地兴奋傻笑,也仅是投递淡然的一瞥。
见他不说话,佑诗又开口:“你这个人还真是话少得可以耶,怎麽说我也救了你一命,你打个招呼会死啊!”
“我道过谢了。”他抿唇皱眉。这个姑娘说话真不文雅,白生了一张俏脸蛋。
好个惜言如金的男人!佑诗摇摇头。“算了,天亮雨停,你也没事了,我可以走了。”
说着,她开始收拾包袱。
沉默片刻後,他突然开口:“你上哪去?”
佑诗背起包袱,转过身。“你这个人真怪异,要嘛就不开口,一开口就问我去哪儿,关你什麽事呀!”她绕过他,走出木屋。
李望月跟在她身後,不悦地说:“这种地方不适合你独行。”
“笑话,这地方闹鬼啊,还得成群结队才能走?”听他的口气,好像她会遇到危险似的,真是瞧不起她!
“任何一个有危机意识的姑娘都会明白不该独自出门,更何况是在这种荒郊野外。”
这个人是关心她的安危,还是在轻视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显然两者都有。
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一直跟着她的李望月。
“如果你是关心我,那麽谢谢你;如果你是担心我,那麽不必了,请不要小看我。”
说完,她甩头就走,相信他会识相地不再跟着她。
可惜,她料错了,李望月虽然没有再开口,却还是走在她身後。
佑诗终於忍不住,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来。
“李望月,你到底打算跟我到什麽时候?”
“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全。”他一板一眼的说。
“谁需要你的保护啊!”佑诗不耐烦地吼。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你救过我。”
原来是因为她救了他──虽然他的话气显得非常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他自认为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危,以偿还欠她的恩情?
“你真的要保护我?”她斜睨他,灵光一闪。
他颔首──神情是不悦、没有选择馀地的。他的原则是有恩必报。
“李望月,你承认我救你一条命吧?”
略微迟疑地,他再度点头。
“那麽,你还想保护我?我是救你的人,而你才是被救的人耶!你没有搞错角色吧?”佑诗实在是不想伤他的自尊,但是更不想被当成弱小女子。
李望月虽然还是喜怒不形於色,但心中波涛汹涌。被蛇咬,还被一个姑娘救,这已经是够背的了,如今这姑娘竟然还怀疑┅┅不,根本是认定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他李望月的一世英名已经毁於一夕!
他李望月,武林十大高手之一,曾经是江南第一大堂会──绯龙堂──大少主,活了二十七个年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嘲笑,若非他修为一等,若非她曾经救过他,他早一掌劈死这位自称袁佑诗的姑娘了。
相信如果将他过去的事迹告诉她,那麽不是让她嗤之以鼻,就是再度换来嘲笑,还不如以行动证明来得快些。
他暗中运气,然後一掌击出,瞬间,立在岔路口的石碑倾倒,碎成一地。
佑诗惊骇地倒抽口气,瞪直了双眼。
“我李望月一生不欠人恩情,告诉我你要去哪 。”他的语气还是一样平淡。
佑诗的眼神由惊讶转为崇拜,继而兴奋地弯起唇角,抓住他的手臂。“教我,我要学。”
“你说什麽?”他微眯起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要学你刚才那一招。你不是说你不欠人恩情的吗?只要你教会我刚才那一招,我们就算扯平,谁也不欠谁了。”佑诗急切地说,一副“我马上要学”的表情。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为什麽?”
“李家掌法不传外人,何况┅┅”他扫了她一眼,“不是人人学得会。”
什麽呀,摆明了轻视她嘛!佑诗噘起唇,既失望又不服气,若非他说了“不传外人”,她肯定力争到底。
也罢,心地善良的她不会做为难人的事。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好奇地问:“李大哥,你武功这麽好,为什麽还会被蛇咬?”
打死李望月也不会告诉她,他是因为牙痛分散了心神,才会被蛇咬。他睨着她,这个姑娘还真是现实,刚才喊他“李望月”,现在喊“李大哥”,她不觉得改得太快了吗?他脑海蓦地飘过一抹纤纤弱质的身影。
“如果她┅┅也能像你这麽健康就好了。”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