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笑道:“您真是太体贴了。”
这家伙显然不知道三年前方氏企业争取到一笔来自香港的大生意全靠方笙流利的广东话来搞定。不过方笙之所以讨人喜爱欢迎,就是来自她性格中从不使人下不了台的优点。即使他人再怎么可笑无知,她仍是微笑以对,绝不令人难堪——虽然心中可能早已偷笑到中内伤。
与谁一同参加酒会并不重要。她衷心期盼今晚的来客中,有钟适的大名。
四年了!平静的表相下,她的心期待又忐忑,期望四年的牵挂不独她一人,也许他也是对她印象深刻的。因为彼此没有太多时间相处,一个在台湾,一个在香港,完全失了地利;又因各自有繁重的公事,隔开了距离,想经营一份感情必须出奇制胜,而且千辛万苦难免。
但这都是无妨的,她有的是令钟适印象深刻的方法,只要她有足够的时间。
如果今夜遇不到他,恐怕她得小心了。一如小妹方筝所言,何家别墅狼嗥阵阵,住上一晚已是大有危险,更别说要住上九个夜晚了。
没有退路,她宁愿相信自己运气非凡。
虽然打一进入会埸。她没有见到钟适,但她依然乐观。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致使她与另一名冒失者撞成一堆!雪白的晚宴服更被染了一大片酒红色印渍。
“对不起!”两人同时以广东话道歉。
幸好这边是比较僻静的角落,不然她的样子可就“好看”了。
撞到她的男子将她扶到小阳台,他们才算看清了彼此。方笙看到的是瘦高挺拔的年轻男子,正扬着真诚而歉意的笑面对她,抽出他丝质手巾递到她面前——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前方,是我的错!”
她颔首,无来由的对他的相貌感到一丝丝面熟,努力在脑海中转了几圈,蓦然浮出了答案——他是钟迅!是钟适翻转于诡谲钟家中,唯一交好的男子,也是唯一真心对钟适好的人!
接过手巾,以及一小包面纸。她心不在焉的擦着酒渍,忍不住泛开一朵真诚的笑——因为他对钟适好。
“你赶着离开会埸吗?”她瞄了下侧门出口,想来他刚才的目标正是那儿。
钟迅浓厚的书卷气质令他的举手投足无比优雅而韵味独具;而他有一双无伪而明亮的眼,一如纯真赤子,绝对不是经商的料。他不掩对她外表的欣赏,明亮的眼些微闪着好奇。
“对!我要去阻止一件事,反正主办人知道我有来过就行了,对我父亲有个交待。我是钟迅,你是台湾的小姐吧?广东话说得很好听。”
“是,我叫方笙。久仰大名,钟迅。”她伸出青葱玉手,让受宠若惊的他握住。
“客套话吗?我并不有名。”至少在商业上他向来是个笑柄,所以他也问得直率。因为他认为眼前这个看来纯真美丽的小姐不该是场面话挂满嘴的虚伪人士之一。他对商业一窍不通,不代表他没有敏锐的天性;尤其他们这种学艺术的人,敏锐的洞析力是十足必要的特质。
“我不是指商场上的有名。这么说吧!因为我认得钟适,所以知道他最心爱的小弟正巧就叫钟迅。对吧?”她笑得好柔美,直看着他的张口结舌。
“我没听大哥提过……他似乎没有女友……我是说像你这种可以真正称得上女友的女子,他应该会对我提,因为看得出来你不是那种认识来上床的,呃,我是说……”
讲到最后,钟迅的脸一路泛红,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多舌了起来。明明大哥有交代的,像他这种天生坦诚的人,面对商场人士时,只有少说才会少错。
瞧瞧他在说些什么浑话!
方笙笑出声道:“OK!我明白你的意思,千万不要再解释了,你只会愈描愈黑,我可是会哭给你看哦!”
她的回应与谅解令钟迅张口结舌了起来,他以为依他不得体的方式,想必令这个看来楚楚动人、气质娇弱的小姐气哭出来,因为她分明长着一张弱不禁风的脸,但说出口的话却又充满慧黠理智,叫他怎能不讶异?
“你——”
“事实上我是来找钟适的。他今晚会来吗?”依她猜,怕是不来了。
丙然,钟迅摇头以对。
“他不来,他被派去与金小姐参加慈善晚会。”他瞥了她一眼,终于直率的问:“你找我大哥的目的是什么?我大哥会乐于见你吗?”
方笙眨了眨眼。
“也许是太多千金小姐对钟适别有居心,欣赏他的外表与卓绝能力,因而前仆后继的想接近他,造成他不少困扰。因此你把我当成是那些女子之一,我不反对。但我可以告诉你,对钟适而言,我绝对是不同的。”
他无语,谨慎的在心中计量。
“容我猜猜,此刻你急欲前往的地方,是那个有钟适参加的慈善晚会吗?”
她温婉的轻问却合着不容置疑的威力,令钟迅不由自主的点头。
“是的,我正要找大哥,与他谈一谈;听说今夜他们会公开婚讯。我爸爸示意大哥向金小姐求婚。我不许大哥连自己的婚姻也卖掉,他应该为了爱结婚。”
她闻言勾住他的手。
“那咱们一同去吧。我们必须阻止他去制造自身的悲剧,并且你也可以看一看我在钟适心中有无地位。事实上我自己也想确定一下,”
钟迅楞了一下,终于点头,挽住她住出口走去。方笙拦住路过的服务生,请他传口讯给何必主,便一同走了出去。
上天并没有浪漫的安排,让她与钟适意外的重逢。但她运气还算不坏,遇见了钟迅,这也就很好了。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
她岂有不懂这种道理的。
***当钟迅与方笙抵达会场时,已是九点光景,晚会已进行至一半时候了。全是因为方笙必须换下脏掉的礼服所致;因为钟迅特意带她去精品店挑了一款合身小礼服换上后,才匆匆前来会场。
全场的焦点自是钟适与金玉斐这对亮丽佳偶,又因为风声早已传出今夜会有求婚事件上演,因此记者们捕捉的不是各种慈善的表态——反正也不过都是千篇一律的做秀而已!同样是做秀,来点新鲜的东西才令人期待。
英俊冷静的钟适,身上自是有一股深沉难测的气势,而他身边健美高挑的金小姐全然是阳光股炙热迫人的典型,活跃而眩人心魂,所到之处必是太阳一般的存在。太开,太放,太烫人!
真是极端的组合!偏偏人家金小姐爱死了钟适的冷与深沉。全香港六百万人口都知道了,金小姐对钟适是势在必得。
方笙还在想要以什么方式吸引钟适前来认人,不过钟适倒是在钟迅进来时就看到他了,撇下金小姐走了过来。只在心底笑着这个小弟终于开窍,会想带女伴出来,想必是沉迷于艺术之余,也情窦初开了。可是件好事哪!不过并没有注意其女伴的长相就是了。
也所以,当他要开口对小弟打招呼时,会硬生生的顿住,并且呆若木鸡,失去了平常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自持。谁叫他在叫人之前扫了她一眼,然后就此再也不能感受到其他人,甚至不由自主的一把拉过方笙——
“你在香港?”他一定在作梦!
“好久不见,钟适。”她任他捉住双手,却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