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唐扬凡气急败坏的叫我翘课过来就是为了你这名“暴徒”?”她突然扬声叫着:“喂!大姊头,你害羞完了没有?衣服穿好了没有?出来说明一下再躲起来忏悔成不成?”
可惜方筝的声音起不了大大的作用,方笙人是出来了,但一双水盈盈的眼中挂牢在钟适身上。
他也无言凝视她,胶着且无语,心境尚未平缓回冷静的原样;然而,从今以后,不再有情牵的男女自然回复平行线的姿态。
澎湃的乐音倏断于萧索的终止符。
从此将是陌路人。
而这结果,是他亲手造成。所以无论有怎样的痛彻心肺,只能咬牙承受。
不是情人,便是路人,多么无情的人间法则啊!
“再见。”方笙轻声说着,钟适的唇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无法有坚定立场去说些什么。于是什么也说不得,最好的告别词。就是最简略的——再见。
但他甚至连这两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迈出步子,往大门的方向行去。
是他放弃了一切,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没立场去做!
他飞来台湾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不同的结果呀?他冷静了半辈子的心,为何独独被一名年轻小女子挑动得这般脱轨易怒?他到底在干什么呀!
阻止她与钟迅恋爱,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注解,然而他毕竟是托大了。
倘若今天不是与钟迅又如何?也许他真正介意的是方笙终究会与某一个他以外的男人过完一生吧?但他那来的资格?
几时他钟适变得没风度至此?
方筝直到目送背影僵直的钟适没入电梯中,才回过头看她那一脸凄楚彷若刚被抛弃的大姊大。
“干嘛?“梁祝”又在台湾上映了吗?”
方笙投入妹妹的怀中,声音闷闷的:“借我哭一下。”
为人妹妹者,有反对的余地吗?看来此刻不是问明原委的好时机,只好等怀中的小美人哭完再说了。
方筝抬眼看天花板,苦中作乐的想着今年的台湾应该不会缺水才是。
唉!下回购买系服时应该要求厂商用防水布料制作才是。她会谨记在心,唉!有女如斯,台湾怎么可能还会有干旱方面的问题?
唉!唉!唉!
拜托谁家的水龙头借她用一用好吗?也许安装在姊姊身上旋紧把手,就可以止住灾情了,唉——
第六章
不出方笙所料,钟迅也来台湾了,而且近几日钟老爷子的越洋电话可勤了。
居然可以由原先的“方小姐”、“钟总裁”的客套称呼中火速三级跳到“小笙”、“钟伯伯”的亲密热络上;没吓掉旁人的鸡皮疙瘩还真是奇迹!
显然经过彻底的收集资料并且评估过后。钟重阳太满意方笙的能力了。所以力促兼高压的命令钟迅一定得追求到方笙,让方笙这名女战将进入“华康”作牛作马,如果能兼带“方氏”当嫁妆就更好不过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这么大的心也得看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吃下去。这老家伙八成有老年痴呆的倾向,妄想症的症头也不轻。
被纵容太久了,食髓知味,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方笙听完钟迅的报告之后,只能怜悯万分的笑着。看到钟迅为其父的行为羞愧不已,只道:“得了,你父亲后半生过得太顺利了,又有钟适任其予取予求。人心总是这样的。别担心,还有救,等我们结婚之后一切都可以改观,相信我。”
结婚?多么顺口的说法呀!似乎莫名其妙间,他们已经密不可分了。然而天可鉴,他与她到底也只是见了几次面,次数连十根指头也点不完。怎么……突然间就有携手走入婚姻中的打算呢?
即使只是权宜之计,钟迅仍是大大感到不自在。
“容我再确定一次,你真的在经历种种事之后,目的仍是当我大哥的新娘?”
“是,我不反对你现在开始叫我大嫂。”
钟迅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又问:“那你确定一切终能如愿?”
“一半一半。”方笙收起笑容。“赌上了,我还有机会,不敢赌,就只能看钟适娶他不爱的人,然后自己躲在台湾饮恨一辈子。钟适是个以报恩为念,几乎过火的男人,恰巧你不希望他走火入魔下去,只能这么办了。何况对你也好,可以专心往舞台剧去发展,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来你与艺术学院的校长暗中计谋些什么事。其实你早就磨拳擦掌想做一番事业了。”
“你怎么知道?”钟迅张口结舌。
“不好意思,在下恰巧认得几位艺术界的朋友。也听到朋友提过王校长近来想力挖一位旅欧名家来台授课,矢志振兴舞台剧,为台湾荒芜的艺术环境注入一剂强心针。”说到最后方笙真心的道歉:“对不起,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一事无成的纨挎子,商业上没天份,在艺术上亦是尔尔。但我知道王校长重视的人才,必然是有真实力的。为了我们牺牲的这五年,你可要好好发展,日后不管成大气候,或回来接掌“华康”,至少都是无憾的。”
钟迅向来不理会别人对他的评价如何,反正闲话早已听到麻痹的地步,又那会对方笙的误解有什么气好生?他心中想着的是另一回事。
“方笙。呃……恕我冒昧,倘若让你入主华康集团五年,那么……可会有许多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发生?”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方笙这个女子的心性正直,不贪他人之财,但她性格中最不可预料的炸弹在于她一旦玩上兴头,是不大理会后果的;而且她的手腕强悍绝断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当然不是怕她弄垮“华康”,只是……她准备怎么做?这女人是恐怖份子,计画进行前,先问界限在那里比较妥当啦!
方笙讶然的笑了。无邪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但那双精光四射的星眸可就叫人提心吊胆不已了。
她没有想到钟迅这种直率的人居然会思考到完事后的问题,可见他对她相当戒慎。是!聪明的孩子,他的确该为此担心。因为玩别人的企业体,往往是不准备善后的,反正又不是她家的事业;但她可没有玩死别人公司的打算,否则就太伤她方家大小姐的名誉了。
“放心,钟家企业的财富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那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你该明白我想知道什么。”钟迅没打算让她闪躲掉问题重心。
“好吧。”方笙优雅的啜完香片才吁了声,“我保证在我离开“华康”之后,不会有人伤心。当然令尊可能会有一点点不愉快,但基本上我对钟家有百利而无一弊。”
有答等于没有答!
钟迅心中暗自咕哝着这些商业人不愧被称为能手,永远能在信誓旦旦的同时,却又什么也没保证到,看起来诚挚无比,却没有具体的承诺。
了不起!这些商场上打滚的人。难怪“纯真”如他会被看成商场上的智障,纯粹的二世祖。
“方笙——”他几乎叹息了起来。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方笙正色道。
对呀!要不然他还能怎样?他点头同意。
“还有。”她突然倾向他,仲手握住他手。“千万别让钟适以为我们只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怎么——”他的疑问来不及问完。
“就当成我付出五年青春应得的红利吧。”她笑得好娇俏稚气。
钟迅突有一悟!
“你想气坏我大哥?你要他因为我们看似恩爱而悔不当初?”老天!他也开始悔不当初兼遇人不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