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谁能约束你?”冷刚笑了笑,与幻儿一同打量石桌旁那一对璧人,他们的确是相配的一对。
任何男子的注目都会引起秦秋雨恶心反胃的感觉,但是,石三公子并不曾给她这种感觉。
此时她只能感觉到脸庞好热,整个人好像都有点坐立难安了;他——可会觉得她有一点点美丽?他——又为什么要这么痴看她?他是在看一个少女,或是——一个妓女?不!他的眼光并不龌龊,是她太敏感了!男人是用哪种眼光看她,她总是可以马上分辨出来。石三公子没有以污秽的眼光看她;但是,这种眼光更令她不安,而不安之中好像又有一丝丝的喜悦与甜蜜。
“对不起……”收回无礼的眼光,石无介只能呐呐的吐出这三个字。秦姑娘恐怕会当他是登徒子了,用这种眼光看女人,应是不妥的。
“哦?”她抬起低垂的脸,让自己有勇气直视石无介那一张俊朗坦率的脸。那双在浓眉衬托下更显得深邃的双眸,它犹如天边的星子,正蕴含无限温柔的看着她。
她漾出一抹真诚而温柔的笑意,说道: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苏幻儿自觉是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此时很煞风景的介入他们:
“道完歉就可以走人了!我请冷刚看完她的脚之后,她也该到前院去了。”
拉了冷刚过来,就把秦秋雨的裙掀高到膝盖处,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与细嫩的足踝。
石无介一时看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腿会那么美!在北方,偶尔看到洗衣妇脱鞋泡在溪中,只觉得尺寸比男人略小些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如今一比较,才知果真是不同的!或者只是秦秋雨得天独厚?
或许是老天捉弄人吧?给了她如此完美的条件,却又让她身陷烟花中。
“你——冷大哥!男女授受不规,你一定要碰她的脚吗?”石无介看到冷刚正要摸向秦秋雨的脚时,情不自禁的大叫出来,并且一脸想揍人的表情。
冷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的医术好到光用眼睛看一看就可以了吗?就算一千年后,医术也不可能这么进步!我得看看她扭伤的程度呀。”他现在倒看出来无介这愣小子的心思。
幻儿忍住笑,凶巴巴的大叫:
“你这碍事的东西,先到前院去吧!别妨碍冷刚。”
不由分说的,就把无介给推走了,然后才放声大笑出来。
梁玉石冷眼看着聚贤楼中的朱炳金;原来这就是石无痕一直要引开她的原因了。
为什么要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个小人进入了傲龙堡?北六省是傲龙堡的势力范围,要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还不简单吗?为什么反而她的仇人在此备受礼遇?石无忌甚至还与朱炳金到运河工程的招标买卖!石无忌的居心令她惊疑不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太信任他们难道是错的吗?
不!她不能坐视她的杀父仇人在此快活、自在,即使是同归于尽她也要杀死他!
就在她紧握匕首,正欲冲出恢风去刺杀朱炳金时,突然,身后二只铁钳似的手已紧紧的抓住了她,并往暗处退去,她手上的武器转眼间已被夺下。
“你在做什么!”
石无痕将梁玉石抓到浩然楼的书房中,才将她狠狠的丢在躺椅上。她实在太冲动了!要报仇也得看时候,所谓的复仇又岂只是杀人了事而已?她差一点就要犯下杀人的大罪了!如果他再晚一点回来,那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本来他们三人赛马赛出兴致,决定一路奔驰上一座小山;可是,一路上梁玉石极力躲着王秀清含情的目光与热情的言语,故意放慢了速度,在一个山路转折处,索性一溜了事,等石无痕与王秀清都上了山顶时才发现。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即闪入他心中,使他立刻策马奔回傲龙堡,才得以及时阻止梁玉石冲动的行为。
“我自己的父仇,我自己会报!我也不会再天真的相信你们了!”说完又想要冲出门外。
要比力气,她哪里是石无痕的对手?石无痕又将她抓回躺椅上,而为了不让她再有逃跑的打算,他索性用双手扣住她手腕,以自己的身子压住她。
“不要再挣扎了!听我说!”他低吼。梁玉石眼中受伤的神色令他不忍。
她吼回去:
“有什么好说的?朱炳金是你们石家的座上客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们没有要帮我报父仇也是事实,现在你又想要说什么花言巧语来安抚、哄骗我?然后再躲在背后暗笑我的无知是不是?没错!我是一个落魄的平民,不够格劳烦你们高贵的石家出手相助!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个小乞丐、一个食客,你们拿我当笑话看而已;况且,在利益当前,你们怎么还会记得我爹的冤屈?反正我与你们又非亲非故,指腹为婚的誓约也早已随着上一代的入土而告终结。是我笨!是我爹傻!尽他所有的力量来追查你们石家的仇人,还把我当成——”她猛然住口,不再说下去;将她当成男孩儿养又如何?反正她早已抱定独身一辈子了,谈不上牺牲;这事也没必要提!此时她也不需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而使事情更复杂。
“当成什么?”石无痕并不放过,他逼问着。一双向来冷静的眼,居然燃着狂热,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她冷漠的脸。
“没有什么。放开我!你欠我一个解释,你们石家到底存着什么居心?”
“晚上我们会告诉你!先前之所以不提,是怕你会误事,而刻意瞒你。玉石,杀人了事不是最好的办法;四年前,我们即已深刻体认到这一点。”石无痕语重心长的低语。
血债血偿,本该是一句多么慷慨激昂的话,但它同时也是毫无理性可言的,属于匹夫之勇,并且过于短视,只有在经历过后才会有深刻的了解。
梁玉石冷笑道:
“说得冠冕堂皇,也不过是推托之词!不必你们来假好心了!大不了,我以命抵命,弄个同归于尽!我实在很天真,居然会前来求助你们!你们哪可能帮我……”
来不及让她说完,石无痕正色道:
“我们当然要帮你!这件事是我策划的,全由我一人扛下来了。”
“你?不关你的事!”梁玉石大吼,又开始挣扎了起来。父仇不共戴天,也是她一个人的事!石无痕干什么自作主张的替她报仇?并且所有计画都不让她参与?他太过份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多事;她一点也不要他多事!
是的!一点也不要他多事。
这么想时,她的心悸动了一下;天嘟!她在想些什么呀?……
石无痕没有发现她心思的异样,因为他正忙着按紧她拼命挣扎的身子。
可是,当她突然停止挣扎时,他就发现了;他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他看到她眼中的困惑、迷惘,以及一丝惊惶……而她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俊逸的面孔,居然如着魔般无法移开眼。
改佛中了蛊一般,二人都痴愣的看着对方,感觉到好像时间都静止了,只有彼此的目光在纠缠流转,无法自已……
不知何时,石无痕原本紧扣着她双腕的手移到了她的脸上。他一手轻抚她粉嫩的脸蛋,一手拂开她额前的浏海。
此时的她看来无比的脆弱,但她从来不曾像此刻这么柔美过。他极喜爱她那张自信而又孤傲的脸,可是,偶尔有这表情也是极令人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