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饭可以多吃,白日梦少做。
玉娘对无瑕的事放心后,见一旁始终未吭一声的梁玉石,算一算也到了他该成家的年纪,便温婉道:
“梁公子目前孑然一身,可有成家的念头?现在你是一个人了,所谓‘不幸有三,无后为大’,梁公子可别也有不娶的心态呀!”
既然投靠到石家,石家理应也要为他安排的;玉娘久受冷自扬洗脑,也以石家大小事为己任了起来。
就见正在喝茶的苏幻儿当场喷出了口中的茶,还猛咳不已;而梁玉石也一脸错愕。
“嫂嫂!”无瑕急忙抱过小定绾,一手拍抚着幻儿的背,怕她呛到。
“幻儿,你这成何体统?大公子把你宠得太没规矩了!”玉娘一脸的责怪;将茶喷出来可真是毫无气质可言。身为当家主母,要为人表率,她这行为如何担当此重任?还好全堡上上下下都很体趣这个小孩子似的大夫人。
“娘!玉石的事我来拿主意,您就别提了。他现在父仇未报,别这些事!无痕都不急了,她急什么?”幻儿一语双关的说着。
梁玉石一时之间居然红了双颊,他目光不敢对上幻儿的,只是满心满脑的羞怯与不安;哦,石无痕已成了扰乱她心的魔鬼了?
她没有应付这种事的经验,所以只能任着窘态毕露……
明天就是石无忌三十一岁的生日了。
按照惯例,幻儿会叫佣人在兰院摆上酒菜佳肴,将房内弄得晕黄柔和;今晚石无忌是她的,明天的生日只是方便利用来做事情而已——生日当然要过,她要为他庆生。
她从香院剪来一百朵半开的红玫瑰,布置在花厅之中,溢着满室的馨香。
她又刻意换上一袭粉红霓裳,轻飘飘如仙女下凡,脸上还抹了点胭脂花粉。
“我以为明天才过生日。”石无忌一走进来,看到那些布置与刻意妆点过的妻子后,笑着说道。
“不一样;明天你是属于大家的寿星,今晚你是我的寿星。我要完全的占住你一人,连小定绾我都趁早哄睡了,不许他来跟我抢。”她关上门,搂住丈夫的腰。
石无忌沉思了一下,托起幻儿脸蛋。
“明天,过的的确不是单纯的生日。”
听起来似乎他也有他的计画。幻儿睁大眼;居然也有人想利用这次生日来进行别的事情?她老公不会与她的目的正好相同吧?真有那么巧吗?她惊疑不已的看着他。
“怎么说?你有什么想法?”
“梁大叔的仇,我们是非报不可的。明天,你想办法稳住玉石的情绪,别让她出现在聚贤楼。”
“为什么?”想来应是与替梁玉石复仇有关的事。这种事情比较像正事,反观她要做的事,就显得有些不务正业了。
石无忌既已起了个话头,当然就要原原本本的说出计画始末。
半个月来,石无忌派人南下侦查有关梁家的资料,与陷害梁文生被处死的太守朱炳金。
石无忌早已在猜想,以梁玉石性子之刚烈,哪有可能不直接找上仇家复仇,而拉下自尊投向傲龙堡?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也被通缉了。梁玉石在父亲死后曾经企对行刺过太守朱炳金一次,现在全景昌县,都贴满通缉她的公告。她被安的罪名不只是暗杀官吏而已,还有盗用公款、勾结江洋大盗;罪名条条皆可定为死罪,并且还有悬赏。
想来朱炳金是非要让梁家灭绝不可了!因为他怕斩草不除根,会有后患;尤其梁玉石又有一身的武艺。
已到了绝路,梁玉石才决定找上傲龙堡。
幻儿听完之后直点头。
“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会来找我们?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不愿出门,只是拼命的练功。如今,她已成了通缉犯,那她现在的扮相就不太合适了。”
“不管扮相如何,明天你要想法子拖住玉石,因为我们与朱炳金搭上线了,他会是明天的宾客之一。他是朝廷命官,又有宰相撑腰,与他对头讨不到什么好处。”石无忌想用更巧妙的方法报仇。
“明天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只要把无痕借我就不怕出纰漏。现在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方法替玉石报仇?就我所知,在那些贪官眼中,你可不只是一块猪肉而已,我们得付出多少金钱才得以把他们拉拢过来?值得吗?何不请个杀手将他们解决掉?”
石无忌错愕的盯着他那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妻子;那么血腥的话,她居然可以说得如此天真无邪,好像扮家家酒似的——事实上也是,基本上她对打打杀般的事根本没有任何具体的概念;说与做之间是不相关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幻儿嫌他太大惊小敝了
“我以前提过,我们那个时代有一种书叫做‘武侠小说’,里面的人都是高来高去的异人,杀人像吃饭,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可以解决掉千军万马,感觉上似乎挺简单的。”
“是喔,瞧你想得多天真!派人去杀朝廷命官?还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为什么玉石还要来找我们?”
他一直肯定妻子的聪颖慧黠,可是有时候她的思路又有点像白痴,叫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幻儿吐了吐舌,终于明白自己看得太天真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人不能太完美,会早夭;我总要留一点给你来表现呀。反正我不管了啦!你有你的计策,我也不必问太多,明天我会让玉石忙得没时间去前院就是。我说——亲爱的夫君大老爷,咱们一定要在这良辰美景的时刻中,论如此乏味又扫兴的事吗?你没有说我现在的模样很美,你也没有说我摘来的一百朵玫瑰出色,你也没有心疼我这双被花刺疼的手。”她撒娇的抱怨。
在他们夫妻好不容易能共处又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时刻,她不想浪费在讨论报仇不报仇的事情上。
“为什么不教佣人来做?”石无忌执起她的双手,心疼的看着上面那一点一点小小的红点;是被玫瑰花刺刺出的伤口。她一身的细皮嫩肉,怎堪受些折腾?他看得好不心疼,也很感动,她这心意,他哪有不懂的?
果然,幻儿笑道:
“是我要送你的花,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动手?那不就失去了意义?反正,知道你心疼我,这点刺疼也值得了。生日快乐呀!我的老爷。”
她将他拉坐在小圆桌旁,斟了二林桂花酿,就着月光与昏黄的烛光,对酌了起来。
“幻儿,你快乐吗?”石无忌轻轻问着,将她有些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衣服里取暖;她很怕冷,在秋天就会开始手脚冰冷。三、四年来,他一直帮她进补、调养,但也不见有多大成效。
“为什么这么问?”她有些诧异;为了他口气中的不确定。他怎么会担心她不快乐呢?她就是太幸福了,才会成天想作怪而有恃无恐,他怎么还要问,难道精明如他竟会看不出来?
“幻儿……”他将她拉坐在自己大腿上,深情的看着她。“当我的妻子是很寂寞的,因为我总是在公事上花了太多心力与时间,难免会冷落到你,即使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我把你闷坏了。当我更了解了你们来那个年代的状况后,心中更加愧疚,你们本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更加随心所欲而不会遭人批判。但是我自私的留下了你,想一辈子守住你,不让你有机会回去……我最爱看你的笑容、你的活泼调皮;可是,我又会让你很寂寞……告诉我,你当我的妻子快乐吗?幻儿,对我说实话!”他真的需要她的实话与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