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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她这个老公不简单喔。

  说到她的公婆,正是典型的商业联姻,彼此的友情大过感情,当他们生下了继承人之后,好似已了却夫妻责任,各忙各的去了。

  叶夫人长期居住在英国,而叶老爷酷爱旅行尤其是有美女伴游的那一种,长年在世界各地跑,玩累了,便在温哥华休养生息,以培养下一次大玩特玩的体力。他们夫妻各自有交游圈,不过当他们回台湾时,绝对会善尽夫妻的责任,绝不留下风流帐让人嚼舌根,让儿子抬不起头。

  上流社会的人通常寡情,面子比一切重要,少见几对真正恩爱夫妻。水漾可以理解这种情形,也忍受得了一切以利益为前提的人性。不过她可不要自己的婚姻也踏入这种模式之中。

  此刻,他们夫妻正在换衣服,准备驱车前往阳明山大宅拜见公婆,参加他们举办的家族宴会。

  虽然很不习惯,但水漾毕竟是嫁入了这样一个殷富的家庭,怎样也得习惯一天必须换好几次衣服的无奈。

  睡衣、家居服、上班服、有人来访时得换正式衣服陪客人用餐,更别说出门作客,还得看性质挑选不同的衣服。今晚是三十人小宴会,属于家宴性质,因此她不必穿大礼服,不必请人梳发髻,只需上个妆,穿上今年新春的名牌服饰,从头搭配到脚,切切不可有一丁点疏漏。上一次宴会时,有一名贵妇因穿了去年出品的香奈儿秋装充春装,而被嘲笑了一个月,至今不敢出门。

  幸好她不常参加宴会,否则纵有金山银山也得肉痛个直喷血了。像她这种平凡家庭出身、尝过苦哈哈滋味的人,即使现在日进斗金,也买不下手动辄十来万一套的衣服。偶尔几套还好,要是常常这样,她会害怕随时遭天打雷劈。想想那些九二一的灾民吧,「朱门酒肉臭」简直是天大的罪业!

  「男人多好,几套西装就可以走遍大江南北。」她喜欢替他买领带、挑领带、打领带。这是当人妻子的所有权宣告方式。

  「所以说,全球的经济荣景,百分之八十来自女性的贡献。非常伟大。」他总是笑笑的四两拨千金。

  他并不算太魁伟,一七六的身长与她一六五的高度搭配得刚刚好,要亲吻时很方便,想依偎时,他的肩膀就在她脑袋侧方,一抵就到了。

  她喜欢亲吻他,因为距离并不遥远。可惜他的心并不若他的身高可让她轻易企及。愈是相处,愈觉他的讳莫如深。

  上流社会的制式交流模式,让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疏离,各自披上坚不可摧的保护色,不让人攻入,不与人交心。就算当夫妻,也是一辈子的各行其是,井河不犯。

  「你曾经期望过拥有什么样的家庭呢?」她问。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吗?」他反问。

  波纹不兴的眸心,是一贯的温和,昭示着她攻心失败,没能对他心臆投入一颗掀起波涛的石子。

  她勾起唇角。微笑,已成为勾心斗角时的必要配备。

  「我以为,即使是上流社会,也恪守着刻板而古老的家庭伦理体制。」

  「我相信我是个婚生子,这便已说明了一切。」叶遐尔也微笑起来,像是挂上戒备的面具,小心以对。

  「除此之外,夫妻长年分居,一家三口分布地球三端,不奇怪吗?」「这是个人选择。倘若当事人无异议,旁人无须置喙不是?」大家庭的生存法则之一:自扫门前雪。

  「那么,我可以放心的认为,你并不打算在我生下儿子之后,要求分居了?」说到底,就是要试探他的心意。如果他决意效法父母的婚姻模式,那他恐怕日子会变得--很、难、过!

  叶遐尔顿了顿,睑上的笑意变得极淡,眼中浮出一抹像是困惑的神色,但很快的掩去。

  「我以为,决定权不一定在我手上。」

  「难不成就在我手上吗?」她笑眯了眼。

  当她笑得愈迷人,他愈是提心吊胆,从未或忘她是一个「很敢」的女人。

  「如果--」他衷心地道:「能够一直维持现在这情况,也算是幸福的极致了。」他欣赏她,她也不讨厌他,这己难能可贵。

  但水漾并不这么认为。

  勾住他手臂,两人一同往外走。「我要的不只是这样。」

  「哦?」他不解。一直不懂她眼中的若有所待,是想得到些什么?或许是他根本不具备的东西……

  她吁了口气,笑得有些黯淡,低低地道:「最珍贵的,总是难求。」

  「什么呢?」

  她抬头看他,轻喃:「全部的你。」

  叶遐尔像是更加迷惑了,但并不追问下去。而水漾,也就顺势的沉默,静静地踏入夜色中,让司机载往阳明山的方向。

  另一端的繁华正等待着要把夜色妆点,此端的静默兀自勾勒着暖昧的氤氲,是一种陌生的无言……

  他们夫妻之间的第一道难题就此浮现。

  叶遐尔极之满意现下的状况,觉得最佳夫妻正当如是;但水漾没打算把婚姻经营成这样:于公--最佳拍挡;于私既是好友又是夫妻(简而言之就是有性关系的好朋友)。

  他们似乎觉得当朋友比当夫妻安全,是真正适合共度一生的情谊。那么日后若有婚外情或离婚,至少不会有太多的恨来斗垮彼此,让财富化为泡影。互利共生,没有爱情无所谓,但绝对不要跟财富过不去。

  水漾从这一次家宴里益加体认到这个理念有多么被遵奉。

  如果她曾经想过要在叶家寻找真正的友谊,那她绝对会大失所望。这些人能做好表面工夫已算是不得了的成就了。这里的生存法则是:谁的权势大就听谁的。难怪人人觊觎龙头老大的位子。

  叶遐尔的父亲叶扬,年近六旬,因保养得宜,又善穿著打扮,所以看来年轻且精神奕奕;虽已不再管事,但对公司事务却颇为关心(或者说干涉)。以一个每年等分红的挂名董事而言,他还挺爱逞威风的。

  「这次回国,几个老友都恭禧我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冲劲十足,赚钱像打开水龙头一样容易。你的成绩是有目共睹没错,但年轻人切记不要太过强出头,年轻气盛的下场往往是天怒人怨,一旦哪天需要人情面的疏通,可就寸步难行了。」一开口,就是明褒暗贬的训话。

  「都怪遐尔惹这么场病,整个公司交给生手,总是有不周全的地方。得罪人难免,就看他几时回公司坐镇,好让公司上下定定心,水漾也好施展。」叶夫人纪思璃淡淡接口。

  意态表示得很明显他们全部乐见财神婆之称的水漾进入「叶丰」代为创造更多财富,但断不容许外姓人坐上主事者大位。「叶丰」可是叶、纪两家共有的财团,要争要夺也容不到第三姓氏来参与。水漾只要负责赚钱就好。

  在十数双不怀好意的笑眼探照下,水漾也同样笑笑的看向她亲亲老公--

  「是啊!我求了他好久,也希望他早日回公司坐镇,我好安心当他的特助或秘书呢。」

  他是不是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垂涎?

  是错觉吧?嗯,没错,是错觉。

  「我与医生讨论过了,现在稍微可以处理一下公事,但不能长时间用脑,否则偏头痛的症状将会一辈子跟着我。虽然我人没有去公司,但水漾每晚都会跟我讨论;再加上大家也不时上门找我,可以说我对公司的事务一直了若指掌。」他温和的打着圆场,不使妻子成了今晚受攻击的目标。他可不乐见妻子按捺不住傲气,连父母都得罪,那么日后她别想推展任何投资计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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