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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她,从来不考虑娶妻的事。”他双眼盯着我,其中的光采令人害怕。

  “哦——那就是说你拒绝她了?”我小心退离他肩膀,隔出“淡如水”的距离。

  他伸手抓住我左手,没让我退得太远。

  “她说--你中意我?”

  “哈哈——那是开她玩笑啦!我逗逗她而已,”我就知道文小姐一定会说,这时候我终于体会祸从口出的下场,这——这男人不会不小心就当了真吧?

  “拿我开玩笑——很好玩吗?”他温和的眼看来多了些危险。

  他——在生气吗?我又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以为他不是小肚脐小眼睛的男人耶。

  “钟昂,你想要我的道歉吗?”我这人一向识实务,必要时做什么都可以。何况具有造成他困扰的话,我的确该道歉。

  “这不是道歉可以解决的。”他声音平板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我暗中生恼:“那你想怎样啦?奉上三牲九礼?或登报致歉?”

  他轻道:“如果,我与你之间纯粹是朋友,任何的玩笑我都可以接受。但在你渐渐引发我的关注之后,你可能不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因为太危险,而且会一次又一次撩动我的心——”

  “呃——”我张口结舌,遗忘了自己原本有很好的口才可以驳斥他、损他,打哈哈的打发,一如过去几年来那些“企图”爱上我顺带报恩的男人那般,让他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对我灭绝了“动心”之意。

  可是——我最近的脑袋不太灵光,居然怔怔地看着他而开不了口,而且--天杀的!我犯了一个至大的错误!

  当一个女人如同呆瓜似的痴望一名男人时,常常会被当成邀吻的表态,而我居然“熊熊”给忘了!

  所以,在数秒之后,他的脸向我的视觉神经压迫而来。我不自觉的闭上眼,同时,温热且笨拙的唇盖上了我忘记合上的双唇。

  我的妈呀!这次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不管朱棣亚怎么说,在他返回新竹之后,我的离婚协议书也就叫怏递速速送去。他想做一个好兄弟,好朋友,难道就不许我做“善解人意”的事?

  与他二十九个年头相熟得几乎烂透,彼此的心思大抵也摸得出七七八八。我想放他自由,也想让自己了却一桩烦心事;因为我最近的麻烦已堆得比天高、比海深,几乎没让我开始相信起二十九岁是人生大运上的大煞年。

  过几天我忙完这边的事务,也该包袱收拾好,回三个窝去溜溜。最后才是回到台南娘家让老娘尖啸一番。

  我可不承认离开花莲的行为称之为“落跑”。只不过每当我敏锐感觉到“危险”的氛围时,总习惯性的走人,不让别人的迷恋继续沉得更深。

  看起来情况有点棘手,因为这次这个男人与之前数个男人不同在于:钟昂并非曾受过我帮助的人。

  好奇怪,真是百思不解。

  如果我今天长得貌比天仙,当然就没话说了;男人重色,不丢心至少也要失失神。再者,男人也会因为受人恩惠而以身相许(我遇到好几次),即使长相平凡如我,多少也会勾到几个不长眼的男人。

  但,如果一个男人纯粹只因我是“我”而看上我,一个平凡、霸道,甚至是嚣张的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不事生产,混吃等死,以榨钱为乐,疯起来吓死人,恋童症、不美、不柔亦不娇。

  钟昂是不是眼睛瞎了?居然看上我!而且据他的说法,好像是我先撩拨他的。我才没有!呃——他应该知道吻他只是好玩,说要追他也只是恐吓文小姐——对嘛,除了这些之外,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喔!真的嘛!

  实在是不想来孤儿院的,但募来的款项需要交付,而且好几天没看到朱娅了,想来看看她。

  “杜阿姨——”

  甫一踏入院门,朱娅甜甜的声音便已传来。

  我惊喜的搜寻着,十数天来无时不刻的痴缠终于见效了吗?小朱娅也开始接受我恋慕的事实?真是叫人太感动了!

  “朱娅——来,姨亲亲——”我连忙回应,并起飞奔而去--直到钟昂的笑脸撞入我的视线中,我才狠狈的定住步伐。他他他!怎么也在?那我躲他这三天是所为何来?太卑鄙了,利用我的弱点。

  强挤出笑意,我打量着四周:“文小姐呢?奇怪,应该也在才对。”

  “她到台东去了。我有点事找你。”他将朱娅推过来,笑得很温柔、很多情。

  唔,我的鸡皮、我的疙瘩不约而同的手牵手跳起舞来。我一向不敢领教男人含情的注视,但顶多嗤之以鼻而已。我看这次严重了,居然可以让我全身不自在,接下来是不是要吐了?

  “呃——不瞒你说,我最近似乎——喔,是“必然”会很忙的,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要离开花莲了吗?”他问。

  我慌忙的点头。

  “对呀,我明天就要走了,回台北。”

  “那正好,我也是要一同上台北。你一定帮得上忙。”他道。

  我——这算是落入他的陷阱中了吗?不过这疑问先放在一边;我生性鸡婆,虽然他口中的事我不一定帮得上忙,但听听看也无妨喽。

  小心避开他的视线,我把眼光放在赏心悦目的朱娅身上。“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事除了募款,其他一概没有。”

  “阿姨,我妈妈生病了,昨天台北的医院打电话来通知,要家人上去办一些手续,你帮帮我好不好?钟老师说你是台北人,可以帮上忙的,拜托您!”小朱娅的眼中开始出现恐慌的泪水。

  美人计!我完了--我对美丽且乖巧的小孩子,完全地、完全地没有抵抗能力,更别说当地们大大的眼中盛满泪水时更是!我铁石般的心当场溶成一摊泥。

  “小娅,别哭,别哭!阿姨一定帮你,先让我了解一下情况吧!”我将她白白小小的手放贴在脸上,感受着美丽小孩的体温,多美好的触感呀--“谢谢阿姨。”小娅抽噎着。

  “好了,小娅,你进去与小朋友玩,我与杜阿姨讨论怎么帮你妈妈。”

  “谢谢老师!谢谢杜阿姨!”

  待她推着轮椅走了之后,我看到钟昂的脸色沉了下来,便直觉地间:“小娅她妈——住院了?”内情似乎不单纯。

  他拉着我的手走向会客室。我也就一时不察,让他拉了进去。因为好奇心大过一切,连避嫌一事都忘了。

  直到一杯开水灌入口,他才道:“昨天医院打来电话,朱娅的母亲被一个富太太捅了一刀,而且严重毁容。还在观察中没有醒来,但那张脸可能没救了。”

  哗!社会案件耶!

  “有没有上报?”

  “没有,对方压了下来,没有让警方处理。”

  我凑近他,以手肘顶了顶他腰侧。

  “是不是上宾馆被人捉奸在床?”电视上都这么演的,而且社会新闻上也常看至。

  他微微点头,眼中有点不自在。毕竟是内敛含蓄的人,不太适应我八卦又直接的询问。

  “这种事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我听说你认识唐家的人。那个富家太太正是唐氏宗亲的身分,她似乎不打算放过朱娅的母亲,想告她妨碍家庭,以及偷窃罪。如果你能出面请她息怒,诉讼就不会发生。目前为止,这是我们能尽力去帮忙的了。”

  “唐家?唐或那一边吗?”唷!居然牵得到那一边。

  “是的,唐远企业那一边。我们只求朱娅的母亲出院后有安定的日子可以过。”他连忙点头,双手抓住我的,掌中有力的温暖令我心旌神动。

  我楞了楞,嚅嚅挣扎出失神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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