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同时摸向耳朵,发现左耳空空如也,怎么穿耳洞的耳环也会松掉?一定是刚才玩着玩着弄松的。而且好死不死掉在他眼前……天要亡我吗?
“是的。谢谢。”我很快地伸手要取回。
但他摊开的手却很快地合起来,我讶异地抬头看他,脸上热辣辣地涨满心虚,也必然红透脸。
他皱眉地看我:
“你很面熟。”
我有点紧张道:
“这种搭讪辞太不高明了。”
他淡淡地露出笑:
“我的女友也有这种款式的耳环。”
“是吗?我说过要搭讪——”我不耐烦的语调卡在他伸过来的手。他修长的手穿过我颈间的发,轻轻一撩,在风中飞扬,然后,我的长发轻轻如丝一般再度栖息回我的肩上。我猛地退了一大步,差点跌了个倒栽葱。“先生!你未免太轻浮……我……”
“颖儿?”
母亲的车子已开上来,那一声叫唤在解救我的同时也毁灭了我。但我不管了,立即飞奔过去,上车后再也没敢睁开眼,像只遇险的驼鸟,将脸埋入沙中,当做没事。
悲惨的我几乎可以看见被楼公子撕成碎片的镜头。他……认出我了吗?我想他还不是十分确定吧?
明天要上班哩……我该去吗?
我完了啦!
第五章
一大早上班,忐忑不已地等待着,我赌他没认出我,所以我斗胆来上班。可是先出现的人并不是楼公子,而是多次约不到我、找不到我的方慎哲。
这小子终于找来这儿了。但此刻我没心思去料理他,偏他不肯走,抱来一大束紫玫瑰,让我十坪大的办公室像间花店。
“你今晚有空吗?能不能拨冗让我陪你用餐。”方慎哲温柔地看着我,以他一贯斯文好教养的声调问我。
这种人是让人不忍心摆坏脸色的,可是我实在提不起劲应付他。只能假笑道:
“吃晚餐?你可能要预约到西元二千年。”
“颖儿,别这样。”
我伸出载满戒指亮晶的手止住他的话:
“第一,不许叫我小名,你只能叫我任颖,或任小姐,第二,我没空陪你耗。穷小子对我而言没吸引力,请你看清自己的身价。我——”
方慎哲的笑意好浓,居然伸手握住我金光闪闪的手。
“我并不穷,供得起你奢华的生活。”
不会吧!这家伙恰巧是有家底的?
“口说无凭!等你荣登上《企业大亨》杂志的黄金名人榜再来追我吧!谁知道你有没有出息,”拼命攻他弱点,怎么还没踢到他的罩门?奇怪。
“任颖。给我五年,不,三年就可以,我不会比楼逢棠差,真的。”他诚挚地抓住我双肩,俊脸满是光辉,
太圣洁了,令我不敢逼视又喘不过气。
老天,谁来救我,让我摆开这个爱不对人的好男人?
“方慎哲,你听我说——”我企图要拉开他的手。
但他没有放,一双眼直对我放电。
“任颖,我是真心的。”
“放开啦!我衣服快掉到地上了!”我没好气地低斥他。在他连忙收回手时,我赶紧拉了拉低胸紧身洋装,把垂落的细肩带放回肩上。
“任颖——”
“好好!方先生,您快回去吧!今晚我们一起吃饭,把话讲清楚,七点半,“福华”门口见。”我不耐烦地挥手。将他往门外推去,最后很粗鲁地伸脚踢上门。
吐了一口气贴在门板上。还来不及顺过气,背后另一扇门却被轻敲了两下,我飞快转身,见到楼公子立在相连的门边;正笑看我。
连吞了好口口水,却是讲不出话;我看着他。
他先开口:
“原来你是这么赶跑不喜爱的追求者。”
老天!他看到我踢门了!
“哎呀!你可回来了。这星期想死我了。”我走向他,努力挤出媚笑。
他盯着我的双耳,道:
“戴祖母绿耳环会不会太重了?”
“不戴它怎么显得出我的身价?”
“我以为你昨天就该知道我回来了。”
他的眼神莫测高深,我的心吊得老高。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这死没良心的,平常根本不会想到我,搞不好只有施岚儿才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作息表吧?”
他笑笑,改了话题。
“你的珍珠耳环呢?”
“在家里。你不会以为我会戴那种绿豆小的东西让人看不起吧?太寒酸了。”我刻意挥着亮晶晶的双手。
他伸手摸了摸我左耳,然后滑到我光滑的肩膀,勾起左肩的细肩带,把玩着。
“明晚有个宴会。你把那对耳环戴上,我手边有一件银灰长礼服适合你搭配。送你。”
我一窒。他在与我玩游戏!
天爷,他……他……到底想怎么样?
“送我衣服?楼公子变小气了?居然不送珠宝改送衣服,我该笑纳吗?”我刻薄地应他。
“女人,对你,除了绝不亏待外,我还会奉陪到底。因为,我突然发现,你是很耐人寻味的。”他放开我的肩带,轻吻我一下,转回他的办公室。
留下我悲惨地陷入水深火热。
***
我觉得我快要深陷肥皂剧的公式了。
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与方慎哲的晚餐实在没什么好提的。无法对他疾言厉色,索性冷淡以对,我相信久了之后他必会知难而退,反正我就快溜出国了,还怕什么。
唯一出乎我料想的是尾随而来的楼家泼辣妹,原来方慎哲是她心仪的白马!当下,那妮子表演了一场火爆的戏码,泼了我一身的酒,砸去一桌的东西,然后剖心挖肺地向方帅哥告白,并且大声吼我是荡妇淫娃。
我狼狈地趁乱退场。
此时浸在浴缸中,我无力地叹息,苦中作乐地想着,也许方慎哲会因为这次事件而歉疚地不再出现。
唉!怎么人一开始背起来,便会诸事不顺?水已开始变凉,我跨出浴盆,擦干身体放下盘着的长发,随便套上一件浴袍。
坐定在梳妆台前才有空想起我另一项烦恼。楼公子明天指定要看到我的珍珠耳环,而此刻我桌上只孤零零地躺着一只;这得怪楼公子出手大方,每次送首饰都是名家设计,全台湾找不到第二对,让我连想再去买一副都不能。
他是知道的吧?只不过他有兴致陪我玩,看我心惊胆跳的模样;只是,他那么闲做什么?我对他而言只是性伴侣而已,而他甚至已有些腻了我,绝对不可能再多看我一眼。但一想到他近日来某些奇怪的举止,就不由得我再度把心吊起来担忧着。
勇敢地面对我不太愿意去承认的问题,其实我知道他对我的态度与其他女人不同。他风流好色没错,但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即使面对我这类女人,也能保有一颗冷静的头脑。也许是有时候我太合作了,令他不得不怀疑。上班时安分地当花瓶,不去缠他;下班后能与客户调情拉生意,又可以陪他放荡终宵。
别的女人也是这样没错,可惜我没有夸张地去扮演得宠女秘书应有的嚣张,四处颐指气使;没法子,我生性慵懒,许多不必要的举动就索性不做了。
突然扬起的门铃声吓到了我,手一动,桌面上的首饰全掉散在地毯上,哦,不管它了。
连忙开门住客厅走去,一头混沌的脑袋霎时想不清会有谁来……可是……不对!如果有人找我,楼下的管理员会先通知
这想法来得太迟,当我想到时,门已被我拉开!而我甚至粗心大意到没问来人是谁就开门了。
楼逢棠俊朗的面孔、邪气的笑容占住我视线,而门边的对讲机“哔哔”地响了起来,令我一时不知该甩上门。还是赶紧接听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