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苦、好闷呀!
她重重的坐在医院某楼的椅子上,一双眼睛空洞的望著远方,那新光三越高耸入云霄的灯光让她直直的瞪视著,但脑子里却在想……到底她该怎麽做?怎麽做才能对所有人最好?
离开这里,让大家找不到她?
结束自己的生命,让最美丽的幸福只存在她的脑海,
冲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她爱他。然後吓坏他,伤害周遭所有的人?
泪水直淌,唯一一个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什麽也不说呀!但是,凭现在的她,能离开到哪里?又能做些仟麽?
她的心中茫茫然一片。
然後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刻,她听到了声音,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彷佛天使的福音。
「……这是财团法人国际发展基金会的案子,你仔细想想,虽然史瓦济兰落後,远远比不上台湾,但至少在那里,你可以救许多人……」
救人?那是她最无法做到的事呀!
脚好像被什麽牵引,她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那激辩的所在。
「救再多人又有什麽用,他们都是些庸夫俗妇,对这个世界根本没什麽功用。」
「你不要这样讲,中国人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一个人生存下来,一定有他的意义,你不要这样随便否认一个生命的存在,就算是一只蚂蚁,它还是很伟大的。」
那麽她呢?她存在的生命是不是有什麽意义?
「去史瓦济兰帮帮那些人,佛语不是说『施比受更有福』,我相信到了那里,你会发现再绝望的人都会找到希望。」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呀!
望过去,是两个穿白衣的医生在椅子上,一边喝著咖啡一边谈论。
「到了那里,你会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想起『她』,这样对你只有好处,等过几年你的心情平静後再回来。毕竟!现在的你什麽事也做不了。」
这好像是在说她?
她无法控制脚步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但是,我无法放下她……」
「你必须放,发见『她』的心里没有你,『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去吧!只要你点头,我会为你安排一切。」
「我也可以去吗?」她颤抖的出声。
两个男人惊讶的转向她。
她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任由泪水崩溃,任由声音破碎的说:「我现在只有绝望,他不记得我了,他不记得……我爱他,他还想把我当妹妹……我没办法……没办法亲眼……看他跟我姊……我必须……离开……不然、不然……我只有死……求求你们……也让我去……我什麽……都可以做……求、求你……」双脚再也忍受不住的瘫软。
「小姐?」两个医生冲了过来,扶起她。
她一手抓住跟她同病相怜的医生!「你知道我的心情的,不是吗?拜托你,让我去,我、我不会惹麻烦的,拜托!」
「你确定?」男人皱眉。
「我确定,我必须离开……必须……」如果不离开,她一定会渴望死去。
「我知道了。」男人抬头询问的看向另外一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农耕队一向缺人。」
「谢……谢!」心一松,她随即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朦胧中还是有听见他们在喊她。
「小姐、小姐,你醒醒呀!」
第九章
认清
再见了!
我的爱、
我的梦,
或许有一天,
我俩能再相见。
悠悠醒转,她睁开双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熟悉的阳光却从陌生的窗户晒了进来。
这是哪里?
她摇摇。!想要甩去脑中的昏眩,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打著点滴……然後忆起昨晚她向两个陌生的医生做出奇怪的要求後就昏倒了。
她当时怎麽会做出那样的要求?
真是可笑,他们会答应却更奇怪,唉!就当作是作了一场梦好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病房的房门打开了,陌生的医生之一走了进来,淡淡了
瞥了她一眼。「你该庆幸我是个妇产科大夫。」与她同病相怜的男人说。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向他。
「要不是我及时看出不对,为你安胎,你早就流产了。」
她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他在说什麽?流产?
「还没清醒吗?」他冷哼一声,「都要当妈妈,还那麽糊涂,你肚里的孩子还真可怜。」
她肚里……她怀孕了?
眼睛倏忽睁大,「你是在说我……是我?」
「废话,难不成是我。」那男人毫不客气的往椅子一坐,「你这样的状态,还想到史瓦济兰吗?」
她有孩子了,是文正和她的孩子,就在那段像神仙般快乐的日子里孕育出来的生命,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双手疼惜的覆上小腹。
「喂!女人,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你这样还想去史瓦济兰吗?」
史瓦济兰?
蓦然一愣,是呀!现在她怀了文正的孩子,更不能待在他的身边!因为不出多久的时间,等她的肚子大了,她就谁都瞒不了,就算文正忘记,但姊姊和丁伯父会猜到,到时候他们会怎麽对付她?
会不会让姊姊假装怀孕,抢走她的孩子?
光是想到那个可能,她就恐惧得发抖,她没办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得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我想去,也必须去。」她坚定著口气望著医生,「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人生。」医生伸出了手,「我姓白,叫白常生。」
她握住那双友善,却又有些冰凉的手,「我姓杜,叫杜心仪。白医生,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她深深的吸一口气。
「什么事?」他挑眉。
「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告诉我,除非是我跟你主动提起。」
「为什麽?」她听不懂她的话的含义。
「因为……你可能遇到另外一个长得像我的人。」
「双胞胎,」他猜,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万的双胞胎姊妹,不过,通常感情该是相当不错,但显然眼前这对不一样。
「是的。」她握拳,眼睛里面充满坚决,「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我不知道她会……她会对我做出什麽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拜托你。」
「好吧!我答应你。」
***
但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吗?
她反覆问著自己几天几夜几万次,还是没有答案,眼看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心里的著急更甚,她想见他,同他说说话。
但是,该怎么样才能躲过姊姊见到他?
不由自主的她又往医院跑,偷偷地躲在角落,远远的望著他,看著他微笑的对著她的姊姊……她多想冲出去呐喊--不,不要对她笑,你的笑该是我的、该是我的呀!
但她却硬生生的忍住冲动,吃下那啮心的痛楚,甚至将手握成拳头堵住嘴,塞住那要逸出的呜咽。
然後一双手搭上她的肩,她转头,是白常生怜悯的看著她。
「想跟他讲话?」光看她那痛苦的表情!他已经猜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眼前受伤的男人,唉!又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却是别人的人生,他不该管,但他想帮她。
「不可能的,我姊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她总有种亲切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境遇有些相似吧?彼此的心情多少都能体会。
「时间不多了!刚刚我已经递出辞呈了。」
「哦!」只是再一次提醒她时间苦短,能再这样看著他的机会不多了。
「我去引开你姊姊,你去向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