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他语气中带着不赞同。
聂承禹听出来了,「你不认为?」
「就算目的达到了,那丫头应该也会伤得很重吧!」因为孙子的例子,他知道这世上,再没什么能比血亲的无情更伤人了。
聂万申看着孙子,知道他是聪明人一定能想透。
果然,只见聂承禹下一秒倏地神色大变。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的做法非但不是在帮津熙出气,反而是让那些人换另外一种方式,继续伤害她。
知道他想明白了,聂万申转而又说:「你会这么在意那丫头,应该是她做了什么吧!」否则怎能打开他冷酷的心扉。
聂承禹看着祖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丫头会那么冷漠,或许是被伤害到怕了。」
他这才想起,津熙的冷漠其实是道保护膜,为的是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这么说来,她不肯接受他,其实是因为害怕受伤,想保护自己的缘故?
聂承禹真不敢相信,自己怎会如此迟钝,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点。
聂万申有感而发的说:「只要有心,那丫头会看见你的付出的。」
这一刻,他像是终于明了祖父的来意。
看着他,聂承禹眼中流露出以往所不曾有过的情感。
聂万申看见了,心中很是欣慰,祖孙俩的视线,在无声中交流着。
第十章
傍晚时分,刚下班的津熙和夏婉蓉一块回到住处。
快到家门口时,夏婉蓉率先发现聂承禹的身影,一张脸瞬间变色,「津熙,你看!」
其实津熙也早就发现到了,两人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过面,她没料到他会来此。
聂承禹看见津熙,便一语不发的朝她走来。
「津熙……」夏婉蓉害怕的躲到她身后。
他走到津熙面前站定,深深的凝望向她。
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对她说,津熙对一旁的夏婉蓉道:「你先进去吧!」
夏婉蓉自是求之不得,可又放心不下她,「那妳……」
「我没事,一会儿就进去了。」
得到她的保证,夏婉蓉才怯怯的先行进门。
终于,夏家大门前就只剩下两人。
「聂氏已经收手,不再针对杨氏建设跟纪达了。」聂承禹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
没想到他一开口会是跟自己说这个,津熙有些反应不及,跟着才想通这两天那些人为什么不再来骚扰她。
「今后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同意收手的交换条件,便是他们从今以后必须在津熙眼前消失,不得再骚扰她、伤害她。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但津熙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
想到今后将彻彻底底摆脱自己的父母亲,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感到相当意外,不确定他的道歉所为何来。
「为什么道歉?」
「我以为是在帮你出气,结果却在无意中伤了你而不自知。」他的语气满是自责。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津熙不觉怔然了。
在旁人眼中,都只看到杨、纪两家人频频向她示好、对她低声下气,却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只是让她更觉得自己不值。
「不重要了。」反正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然而,他却不这么想,「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就连我也不行。」
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责,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不怪你。」
凝视着她,聂承禹道出自己的来意,「留在我身边好吗?」语气不再是平日那么冷酷。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神色一正,语气恢复漠然,「在饭店的时候,我已经说过……」
「没有人会对一个残废的雇主许下终身的承诺。」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情。
「是没有。」她承认。
他以为她终于卸下了保护膜,心里正欣喜不已,不料……
「因为你复原了。」她许下的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承诺。
他再次同她的话跌入谷底,但这回他并未感到愤怒,因为他知道她的不安,明白她害怕受伤。
「为什么不肯承认?」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卸下她的防护。
「我已经说了。」
「那不是你心里的话。」他望着她的眼眸道。
津熙顿了下才开口,「我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语气里的冷漠与其说是在反驳他,倒不如说是在压抑自己。
一直知道她的心受了伤,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伤得有多深,甚至不惜封闭自己的心。
她以着冷漠不断压抑自己,受了伤就只能在暗夜里独自舔舐伤口。
这样的津熙让他心疼,「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伤口复原?」他语气里的温柔,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她的心一凛,不肯承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妳懂。」聂承禹看着她,「只是不想面对。」
津熙无语,知道他是真的看穿她的内心,就算她开口否认,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认定。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她佯装漠然。
「看着我。」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庞。
他深邃的眼眸让津熙想逃。
他做出承诺,「我会抚平你心底的伤口。」他一定会。
她的心撼动了下,无法言语。
「让我证明。」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要他做任何事他都愿意。
「我得进去了。」害怕自己会动摇,然后再次受伤,津熙极力压抑下心中的悸动。
语毕,她转身想逃离,聂承禹却握住她的手臂。
她没敢看他,因害怕面对他太过慑人的目光。
「我不会放弃。」如同在饭店那回,他再次向她宣示自己的决心。
没有上回的霸气,有的只是坚定。
聂承禹坚定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抬起眼来望向他。
看着他,津熙伸手拿下他抓住自己的手,转身走进屋里。
即便没有回头,她也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 ※ ※
聂承禹没有放弃,却也没像上回再采取任何强烈的手段,他只是耐心等待着她卸下防护。
每天一下班,他就将车停在夏婉蓉家对面的马路,没有上前按门铃,也没有去找津熙,有的只是默默守候。
他虽什么也没说,但津熙心里却很清楚,他一直在等她答应回到他身边。
时间不断流逝,津熙的作息一切如常,聂承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却依旧守候着。
而这期间,夏婉蓉由原本对聂承禹的恐惧到渐渐不再害怕,甚至是转为同情。
由于他总是下班后过来,跟津熙几乎是没有碰面的机会,除非是她出门等垃圾车,只不过,这两天倒垃圾的都是夏婉蓉。
这样的情形并没有让他丧气,反而更耐心的等候。
他知道,她的逃避是因为挣扎。
倒是夏婉蓉,虽没跟他当面接触,却天天透过窗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向津熙转述。
一如这会儿,她又站在窗边看着他发动车子离去。
他总是这样,下班后过来,待到夜深才离开。
拉上窗帘,夏婉蓉回过头开口,「走了。」
津熙虽然坐在沙发上,没有亲眼看到他离开,但车子的引擎声早已传入了她的耳膜。
打从她拒绝他的隔天再度见到他,他没有向她走来,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她,那时她便明白他的用意。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今天,聂承禹依然在等待,用等待向她宣示他的决心。
然而,这份决心却让她害怕,怕自己会动摇,所以她选择待在屋里,让夏婉蓉出去丢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