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才偷瞧了他一眼,皮耶·赛居然轻易的捕捉到她偷瞄他的眼神。
糟糕,她又被捉到了,这下子该怎么收回移不开的眼神?
“你家乡在哪?”
他没有追根究底,反而是坐起半身,准备用牛排。
包昀妮看到后,连忙上前替他切了小块牛排,并用叉子递给他,然后又退了几步,站得十分笔直。
“台……台湾。”
“我知道,台湾哪?”
“宜兰。”就在她不敢再多偷瞄他一眼而轻吐自己的家乡时,皮耶·赛嘴里的咀嚼,忽然停了一下。
包昀妮以为他又想说“没听过”,或是什么更恶毒、诋毁台湾这国家的话时,他却没吭声。
这让她忍不住又偷瞄了他一眼。
皮耶,赛知道她在瞧着他,所以又开始咬嚼。
“您晓得台湾宜兰这地方吗?”
“嗯。”包昀妮还以为他会说“知道又怎样”。
看来她把他想得太坏了,其实他也没这么坏。
“替我刷背吧!”
什么?!
包昀妮愣在原地。她的主子竟下了一道艰难的命令!
刷背?!
他忘了他是个男人,而她只是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小女生吗?
他放下叉子,也趴好身子,准备让她刷背。
干嘛呀!她是个管家,又不是什么按摩女郎!
而且那牛排是她绞尽脑汁才取得的,他居然只吃了一口?只是……这……唉……没错,管家的责任的确也包括了这一项,替主子服侍更衣沐洗。
尤其是她这个高薪聘用的新管家,而今是主子身边唯一的仆从,不叫她处理他的杂务,难不成叫鬼呀!
包昀妮能怎么着?当然是咬紧牙根,跟他拼了!
从柜子里拿出刷背的工具,她沾了点沐浴乳,然后犹豫再三的看着他的背。
要是他的身体因为自己的手来回刷着而产生什么怪异的感觉的话……“你在怕吗?”
包昀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正襟危坐的道:“我怎么会怕?”
那一直下不了手的刷背动作,这才正式开始。
她当然怕死了,可惜她还是得照做。
刷着刷着,她突然想起娜欧米。
那一夜她主动的吻了他,到现在,那个亲热的画面还是不时的困扰着包昀妮。
而就在她想得入神的同时,皮耶·赛却突然回过身,一手紧捉着她的手腕。
她的双颊立刻酡红得像红酒。
他想干嘛?
做出娜欧米·查泰小姐对他做的那种件事吗?
她不自觉的想挣脱,心跳跳得好快,但他那张俊脸魅惑得让她忘了使劲,眼看着他的脸一直逼近,包昀妮惊慌得不知所措。
他们一向交恶的,他干嘛突然来这一套?
就在她以为他的唇会封住自己那微张的小口时——
“用点力,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手劲。”
差劲死了!
这个皮耶·赛竟然将唇停在她的耳畔,口吐着热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下,包昀妮羞死了。
她还以为……哎呀!她到底是怎么搞的?少女漫画看太多了吗?
连忙的用力使劲刷他的背,她那陷入少女情节般的浪漫情境,也该好好的收进陈年的幻想罗曼史了。
不曾谈过轰轰烈烈的爱恋的她,不该有这种错觉。
第五章
在尼姆区的九月底,斗牛节目拉开了葡萄丰收节的序幕。
与皮耶·赛私交甚笃的法国友人班纳伦斯特,正是东区这一片葡萄园的大地主,今年的葡萄丰收,皮耶·赛无论如何都得来上一遭,顺便处理一下连锁加盟店的事。
只是,他似乎还无心于连锁店的事上,反而是带着他的新管家前来,好似给班纳鉴定似的。
“错觉?”
“对,一定是被地中海的蓝给迷惑了,她根本无法跟伊莎相提并论,不管是个性或长相,更何况她的血统……”
“噢,亲爱的皮耶,别做人身攻击,你以为你的父母遗弃过你,你就得恨透全部的台湾人民吗?”
而他现在跟班纳所讨论的话题,就是包昀妮。
自从她介入皮耶·赛的生活圈后,他一向只忙于公务的注意力,竟然开始转移了目标。
起先是他每天都想找她的碴,想挑她的毛病,甚至想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好让她滚出他的生活圈,没想到她把赛特罗堡管得井井有条,甚至搞得名气大增,其他名流都想向他借管家,更狠的还想高薪另聘!
假如他现在无故的赶走她,那么外边的人会怎么说他?
而这种矛盾的情绪搞到后来,他居然管她管成瘾了,好像没瞧见她在身边搞破坏,他就全身不对劲似的。
这会儿到普罗旺斯,根本用不着她,但他却带她来,更别说那天在诗情画意的景色下,差点吻了她的乌龙事件。
所以他急急的想找班纳商量。
“我才不是因为我亲生父母遗弃我而讨厌她,而是……”
“而是什么?”
糟糕,他居然讲不出理由。
他来普罗旺斯之前,也曾跟老詹士讨论过,但最后结论是——她来自台湾的因素导致他盲目的挑剔她。
其实,她把秋宴搞得有声有色,他实在不该再挑她的毛病,但她超乎外表的实力,还是让他直想找她麻烦。
“你呀,一定是动了凡心。”
皮耶·赛正闭目养神的闻着酒香,听到这句话,当然急着反驳,“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以为如何?”
“就是那回事呀,太久不近女色,突然有个年轻又异于洋妞的东方女子出现,所以便产生动情错觉了!”
班纳差点没被他那一番乱七八糟的解释给笑翻过去,这时,在葡萄园人口处,有一幕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包昀妮正和班纳家的狗玩在一块。
他那口家犬向来都不太友善,但一见包昀妮,似乎投缘得分不开。
“她和伊莎的个性很像,都很开朗,专治你这位忧愁阔少。”
皮耶·赛的眉抽紧了一下。
难怪他一开始就对她有所排斥,原来是她那开朗的个性在惹是生非,还好她的台湾人血统让他十分反感,要不然,他不知道动情因子会不会搞错对象。
“不过,说实在的,她真厉害,连英国女王都对她赞誉有加。”
“才怪。”
“不是吗?”
“哼,若换作詹士,是绝不可能将酱汁弄脏地毯。”
想起那晚的事,他居然不知自己为何不利用这件事将她辞退?
“但你还是带她来了。”
对,他的确有点反常。
搞到这个地步,他竟然舍不得辞掉她。
原因会是众所名流对她虎视眈眈吗?
皮耶·赛不答腔的转身看向窗口,这会儿的包昀妮跟狗和班纳的小厮们在展开追逐战,玩得正开心。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带她来,我应该很讨厌她才对。”
“喔哦,那惨了,她肯定被你那招刷背……”
班纳才想提起,皮耶·赛立刻推了他一把。
“该死的,那是下人们该做的事,你以为我是什么色老头吗?”
班纳咧口大笑,然后一只手不断的指着他,好像在审问似的另有所指。
“我才对她没兴趣呢!”
“是吗?那你刚才那双眼神到底在死盯着什么?”
“我是在观察,她还在试用期,我当然得盯着她。”
“少来!”
班纳也走上前,盯紧着窗外玩得正高兴的包昀妮。他有种很深刻的感觉,“感觉上,她们真像……”
皮耶·赛的脸色因这句话而黯淡了下来,别过头,他走回沙发上坐着,品尝今年班纳出产的葡萄酒。
班纳回过头坐在他身旁,然后小心的问起,“她有听说伊莎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