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窗户往下看,卓甫瑞第一次有了坐立难安的等待感。卓泰英所采取的强制态度。已经让他们父子反目,不管外人怎么猜测他与贝青洛的事,卓泰英都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对他设下诸多限制,一向爱自由的卓甫瑞,在这半个月来,尝尽被囚的苦头。
他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是贝青洛是否会来参加宴会。
当卓甫瑞正忧心忡忡时,卓甫样突然推门而人,跟在他身后的仆佣则满是为难的想制止他的闯入。
“二少爷。”他不耐的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可是老爷……”
卓甫祥脸色一板,“守在门口不会吗?怕什么,十三少跑了,你们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呃……是。”
几名看着卓甫瑞的仆佣其实也是有苦难言,这一次如果卓甫瑞当真顺利的娶得美娇娘,难保将来的日子会教他们好看,然而他们身为奴仆有什么权力,也是任人宰割罢了。
待仆佣离去后,卓甫瑞才露出笑意,“二哥,怎么样?我托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卓甫祥脸色消沉,这次他真是帮不上忙。
他一怔,“怎么了?你没把鞋准备好吗?”
“那事早办妥,不会有问题的,只是……”
“是有关青洛的事吗?”卓甫瑞马上便猜想,是不是他心爱的人出了什么事?
卓甫祥叹了口气,“十三弟,我很抱歉。”
“是吗?她也同我一样,被关了起来?”她不能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点点头,卓甫祥实在不想这么告诉他,但,他得到的消息正是如此。
“怎么会这样?”卓甫瑞突然感到无力的跌坐床缘,连他唯一的希望也濒临破灭。
望着这个与贝青洛第一次相识的地方,他真希望她能出现,至少,她答应过他一定会来,只要她来,他就有办法让他俩有个圆满的结果,但她不能来,他还有什么希望呢?
不忍看他难过,卓甫样安慰道:“十三弟,别沮丧,也许她会来。”
“连你都帮不上忙了,她要怎么来?”
卓甫祥哀叹口气,是呀,除非她能飞,或者是有什么超能力,可以穿过贝府的铜墙铁壁。“老天真是不帮忙。”
‘’老天它帮我太多次了,这一次……对了,找贝府的阿福。“
卓甫瑞满心欢喜的想到他。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卓甫祥对着他摇头。“他被逐出贝府。”
“什么?怎么会……”卓甫瑞怔住了。“详情不是很清楚,但这件事是管家告诉我的。”
连阿福都被逐出贝府,那么,也许是东窗事发了。他的心猛的一阵揪紧,“天呀,有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奔至窗边,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名媛淑女,卓甫瑞一向玩世不恭的心也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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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行止啜了口茶,“她在做什么?”
赵深君眉眼未抬,‘’写毛笔字吧!“
“还会有心情吗?‘他眉一扬。
“那你想要她做什么?”
在贝府的厅堂里,贝行止与赵深君各坐一方。
自从阿福被逐出府后,国青洛的生活受到限制,过去的她多以静态的平静日子打发,偶尔兴致一到,就会到英国佬的咖啡馆坐一坐,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但她现在连那儿也不能去了。
赵深君见女儿虽然乖巧如昔,却也发现她比往日更教人操心的沉闷。
三天不说一个字,发生在她身上虽不稀奇,但她心爱的人将选别人当老婆了,她还关在屋里,画画图或是写写毛笔字,一点也看不出任何激动情绪,让赵深君十分担心。
“深君,连你也怪我吗?”
她无奈的叹气,“怎么会,但我们似乎太过专制了。”
‘“你是指阿福吗?谁教他欺骗我们!”
阿福那个免崽子,他事前已经警告过他,才要他跟踪青洛去处再回来秉报,没想到他竟还是替青洛隐瞒事实,难道他眼里就没有他这个老爷吗?要不是他眼线众多,刚好有人机伶发现,向他禀告,否则又要被蒙在鼓里。
“他也是为了洛儿,再说,只为了生意上的事硬生生的拆散两人……”
“就算我肯,卓泰英也未必肯呀!与其让洛儿嫁到贝府受罪,还不如我狠下心做黑脸。”
老爷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实在不愿看到乖巧的女儿,从此关闭心房,心如止水。
“我去看看她。”
贝行止点点头,“对呀,顺便劝劝她死了这条心。”劝她死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但就算如此,也得去看看。
走到贝青洛的房门外,赵深君推开房门,看到她仍在写毛笔字。
“洛儿。”贝青洛并没有答腔,但她冷静的表情,让赵深君十分担心。
“我知道多说无益,但你别怪你爹。”
看着她认真的挥写着毛笔,赵深君想再说什么也接不下话,女儿仍是冷淡如冰的不搭理,赵深君只好关上门,又回到厅堂。
贝青洛一见房门关上,放下毛笔,拆着左手的白纱布,并急唤道:“阿福,我娘走了。‘阿福从床底下探出一颗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娘不会再来。”她见阿福小心翼翼的模样,便对他安抚道。
阿福连忙爬了出来,“你真决定……”。
贝青洛口气急躁,“当然,你不要再问我了、快点,替我把这玩意儿拆掉。“
“小姐,十三少知道你会去吗?他应该已经知道你被老爷囚禁的事了,现在去会不会太迟了?”
“他说非等我去不可,否则他宁愿死。我得在他等不及之前赶到,阿福,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清楚,你应该知道我对甫瑞的感情不是假的,只是连累了你,我一直过意不去……”
“小姐,阿福一点也不怪你,如果怪你,就不会来了。”
“好,那一切拜托了,但在走以前。我希望你把这个收下来。”阿福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甫瑞的心意。”
国青洛一提起钱,阿福立刻正色的推却,“不,不行,阿福是心甘情愿的。”
“不要推托了,你需要这笔钱,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交给我,说也许用得到,没想到我真得用上。”
她软言劝道:“阿福,收下吧,你帮我的忙,我会点滴铭记在心。
“小姐,你若离开贝家,还会留在上海吗?”
贝青洛笑而不答,一切都很难预料,虽然卓甫瑞早就安排一个周全的办法,但她也不确定是否会顺利。
“也许吧,总之,你自己要多保重,还有……若有空时,带来看我娘,等我一切都安定后,我会寄信给她的,你一定要告诉她。”
阿福点点头,眼眶里尽是泪水,主仆这么多年,他当然割舍不下这一切。
“别哭了,时间有限。对了,你替我看着,我穿这样,像不像个新嫁娘?”
阿福被她逗笑了,泪水滚出眼眶。然后,他们熄掉灯火,在熄火的那一刹那,阿福看到贝青洛那一脸仿佛已拥有幸福的表情……
***
卓甫瑞望着窗外问道:“几点了?”
“别再问了,你该下楼了。”
这是卓甫瑞不知第几次问的同样问题,但这一次却是卓泰英替看管的家仆回答,他从门外走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卓甫瑞整理西装。
“你长得真像尘顺。”不知是错觉还是看花了,卓甫瑞总觉得卓泰英的神情异于平常的严肃。
“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那都是因为我爱你。你是我钟爱的儿子,偏偏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别怪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虽在商场意气风发,但在卓甫瑞面前,他只是一个宠爱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