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玄武扬起了魅惑人心的笑容,随即神色一凛:“启禀万岁,微臣现在正好有一本‘大义灭亲’的奏折,呈请皇上御览。”
“呈上来。”
“遵旨。”
皇上看着奏折,愈看脸色愈黑,冒火的眼光还不时地往侯颖身上飘。
看得侯颖一阵忐忑难安。
奏折里头不但点出了采湘的身世,也点出了不利于侯尚书的“传闻”。
“侯尚书,朕赐予你‘尚方宝剑’,可是让你‘明察暗访’、‘彻查污吏’,怎么这会儿有人参你以银两十万,替人安插个县官,可有此事?”
“没这回事,皇上,微臣被人诬陷,微臣是冤枉的,皇上。”吓了一大跳的侯颖当场跪了下来,立即喊冤。
“那霍塘县的县官职位你是如何擢选的?你倒是说说。”皇上随便挑了一个要他说。
幸好瞿塘县的县官肚子里有点墨水,虽是花钱买官,却也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又有点学问,让侯颖回答得头头是道,众人皆觉得他拔擢得非常有理。
皇上频频点头。
“好吧!没这事儿就算了,你好自为之。”
“是,皇上。”侯颖小心地喘了口气,冷汗早已流了一身。
突然,皇上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正要入列的侯颖只好再度转回身来,弯了腰,听候皇上指示。
“你可还记得当初朕为何把‘尚方宝剑’取名为龙凤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要微巨大公无私,凡事秉公处理,即便是王公贵族犯法,亦依法审讯。”
皇上直点着脑袋:“如果今天是你的女儿采湘犯了法,你舍得亲手办她吗?”
“敢!”侯尚书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如果对方是大殿下呢?”
“这……”侯尚书脸上出现了犹豫。
“尚书敢斩吗?”
侯尚书愕然地瞪圆了眼,久久无法回答。
底下群臣更是一惊,纷纷垂下了脑袋,不敢抬眼。
这问题答得不好,脑袋可是会搬家的。有谁敢斩了皇上的儿子?可是职责所在,这……又该如何回答?
对与不对完全由皇上决定。但不管皇上的心情如何,回答“敢”就是冒犯,回答“不敢”就是怠职,这可难倒侯颖了。
“你脸上出现了犹豫。” 皇上很明显地不悦了,“会犹豫表示你的决断力不够,分辨善恶是非的能力有待加强。”
反正皇上怎么说怎么对。
“朕要收回你的尚方宝剑。”
底下一片哗然。
大伙儿互瞪着彼此,一脸不敢置信。
侯尚书更是惊愕万分,仿佛皇上宣判了他死刑,要将他斩首示众。
“至于侯采湘……这个嘛……” 皇上又伤起脑筋来了。
朱玄武奏请皇上恩准她改回原姓原名,并将她的父母接回来奉养,后者倒是可行,可是前者……总得考虑到养育者侯颖一家的意愿。
“朕很伤脑筋,你们自己去做决定吧!”皇上像烦怕了似的直摆手,赶紧将问题又丢回给玄武。
正当大家准备退朝的时候,皇上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叫大伙儿再折回来,然后笑咪咪地问:“玄武,你对采湘的观感如何?对她可满意?”
马汉威等人立即暗叫不妙,心跳也急促了起来。
敌方人马也全都是一副屏住呼吸不敢喘息的模样。
提起爱妻,朱玄武一脸的春风得意。
“回禀皇上,”朱玄武万分感谢地跪了下来,“臣一直忘了向皇上谢恩,要不是皇上的钦赐良缘,让微臣得以与爱妻相逢、进而相爱,微臣至今恐怕还在寻寻觅觅,任由良缘磋跎。”
“也幸好她是你的青梅竹马?”皇上试探地问。
意思是说,如果采湘不是他的青梅,他还会这么说吗。
朱玄武当然懂得皇上的“意思”,他能深受皇上喜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回禀皇上,就算采湘不是青梅,臣也以能被皇上赐婚而深感荣宠,万分感谢。”
“喔?!”
皇上听得可乐了,更要玄武往下说了。
底下每个人都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玄武那一句“万分感谢”,简直是故意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嘛!
“回禀皇上,事实上……早在巨尚未发现采湘的另一真实身份之前……臣……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深受她吸引了。”这是真话。
“嗯——”皇上听了大笑。完全没注意到底下一张张愁苦的俊脸。
“那你倒是说说,她哪一点让你深受吸引?”
“何止一点,皇上,简直是全部!”
“哈哈哈……”皇上大笑。
底下的菁英们全白了脸,就快晕倒了!
朱玄武说得没错。
采湘坦率的性情、犀利的言辞、绝妙的身段,以及娇丽的脸蛋,确实很难让待在她身旁的男人忽略。
只是一向对女人“免疫” 的他,阴错阳差地在催情草帮助之下,由原来对她的“没有感觉”慢慢变得“忽略不掉”,这中间的转换,只有当事者最清楚,也最痛苦。
也幸好她就是青梅,否则……
“这么说朱侯两家被迫结为亲家,却意外地得到了那么多惊喜,朕可是帮了大忙。”皇上故意把这话说得很大声,好让底下的菁英们听清楚——
别怕!还是有好处的。
“是的,臣叩谢皇上恩典。”朱玄武立即叩首谢恩,感谢冥冥之中安排的一切。
“咦?!起来起来,朕有事要你去办。”
皇上除了命令朱玄武等继续追查谋反一事之外,对于那些道咒术控制的人也就大发慈悲,不予追究,只是要他们好自为之,并责成专人替那些无辜的受害者疗伤。
“对了,玄武,” 皇上说完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你认为下一个……应该挑谁跟谁结为亲家呢?你倒是给朕一点意见啊!”
玄武扬起了报复性的笑容。
底下的菁英们全都惨白着脸,立刻低下了脑袋。
阿弥陀佛,可千万不要被点到名,阿弥陀佛……
“皇上,臣愚钝,这‘钦赐良缘’……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比皇上更具巧思呢?”朱玄武聪明地又捧了皇上一句,“臣……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
“好好!”皇上一脸的欣慰,非常高兴听到他的“实验”终于成功。
天哪!
众好汉们抹脸的抹脸、欲哭无泪的欲哭无泪、差点抡起拳头朝天呐喊的比比皆是。
朱玄武,我们会宰了你!
大伙儿心照不宣,一起在心里头诅咒他十万遍;而朱玄武则是笑开怀,由宫中一路笑回家里去。
真是太高兴了! ☆ ☆ ☆
窦常胜臭着张脸瞪着朱玄武!
黑龙军几度掐住玄武的脖子,差点将他大笑的脸给“拧”了下来。
马汉威生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说不出任何话。
“不能怪我,不能怪我。”玄武唱着歌儿。
三个男人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恨不得一拳揍昏他。
“往坏处想。想不到那老家伙竟然能无罪开释。”原本还以为参他一本,起码可以关他个十年八载;想不到他居然能轻松过关,看来以后又有得忙了,“不过往好处想,老家伙的尚方宝剑被收了回去,以后再也没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真是大快人心。”也算不无收获。
“想不到皇上胡里胡徐的,竟然也有这么精明的时候。”窦常胜想来就又冒出一身冷汗。
当时大伙儿全低着头,惟恐头垂得不够低被皇上点到名,那就惨了。
“我真服了他,竟然能够突然问出这种问题。”黑龙军也说,不免又对印象中的皇上重新估量了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