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喜冠喷出了笑声,采湘也是。
“你还笑!”桃英痛斥,恨不得揍扁那张笑脸。
“人家不会害你的,我若是朱玄武就干脆把你毒死算了,还放什么泻药,你有没有脑袋啊?不会好好想想。”
桃英火大地想要翻脸。
为了这个家,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任务,结果呢?看看他们是怎么待她的?
“你们要是再笑,我真的会跟你们翻脸!”桃英果决地说。
怒火中烧的她才不管她现在痛骂的家伙正是她的宝贝丈夫和小妹。
“好好好,不笑不笑。”采湘赶紧绷住脸蛋,不敢再笑出声。
侯喜冠可一点都不受胁迫,张嘴笑得更加开心,任由妻子怎么辱骂就是不动怒,心情反而更好。
“大嫂,”采湘倒了杯茶水给她,“这是我为你特地抓的补药,等你身体好点以后再吃。”
桃英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正要说点什么,侯颖却在这时候派人过来要采湘到书房一趟,喜冠夫妻当场变了脸色。
这……这回给的……可会是货真价实的慢性毒药喔……
桃英犹豫的眼神不敢看向喜冠。
而喜冠嗫嗫嚅嚅的神情活像一块黏糕哽在喉咙里,只敢在一旁咽着口水,不敢吭声。
这个家没有人敢跟爹抗衡,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知情的妹妹就这样毒死亲夫呀。
此刻妹妹的幸福正掌握在他的手里……侯喜冠欲跨出脚步尾随妹妹一道去,却被桃英死抓着不放。
“放手!”喜冠低嚷。
而随同仆人一块儿前往书房的采湘早已愈走愈远。
“你这反而帮不了她。”桃英也低嚷。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喜冠输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烦恼地抹着脸,一遍又一遍。
桃英说得没错,他去了又能如何?阻止得了这回,谁敢保证还能阻止得了下回;更何况把爹惹毛了挨—顿刮不说,下回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岂不是更糟。
“唉!”烦恼得不得了,只有摇头叹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唉!”桃英也学他。
老实说,朱玄武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俊挺轩昂,单就外貌便能吸引女人,令男人侧目,外传他的修养极佳,脾气是四大天王中最好的一位。她可以肯定她确实如此——只除了惹毛他之外。
怪就怪她一时被他的笑容勾到,着了他的道儿,才会落得现在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哀哀呻吟。不过这也让她见识到外传脾气最好的朱玄武的真实面目,他是只“没有脾气”的老虎。
老虎永远是老虎。可别以为当老虎咧嘴而笑的时候,就把他看成猫了,忘了他依然有猎杀厮咬的能耐。
“你叹什么气?”他是困坐愁城,她学他做什么。
“那你又叹什么气?”怎么他可以叹气,她就不可以叹气呢?
“我叹气是因为帮不上忙。”
“我叹气是因为帮不了你的忙。”桃英狠瞪了他一眼。
“桃英……”温暖霎时涌向喜冠的胸口。
桃英一脸的沉重,瞅着他:“认了吧!嗯?”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谁教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偏偏又进了我们家,这是她的命,不是吗?”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让喜冠也跟着蒙上了阴影。
采湘被捡了来,原本可以过美好的日子,却意外地成为政争下的牺牲品,唉!
起初他还很替妹妹高兴,毕竟朱玄武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管他和妹妹是如何结为夫妻的,他就是由衷地替妹妹感到高兴,结果没想到……唉!他帮不上忙。
“别想了!”桃英在他耳边低喃道,拉着他一块儿躺回被窝里。
夫妻俩就这么静静地偎着彼此,暗暗祈祷朱玄武福大命大,能逃过一劫。 ☆ ☆ ☆
“爹,我不能收。”采湘烧红了耳根。
当侯颖又想把“补药”递给采湘时,采湘羞得简直想钻入地洞里。
“怎么又拿这种东西呢?”她和朱玄武根本不需要。
身材瘦削却目露精光的侯颖只是笑:“傻孩子,爹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了。”就让采湘误以为是那种东西好了,“男人对这种东西永远不嫌多的。”
采湘的耳根烧得更红,简直不敢看向自己的爹。“可是他不会吃的。”被骗了一次,有谁还会傻到再上第二次当。采湘说出借口,说什么都不肯收。
都是桃英这孩子,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拿错了东西不说,还让朱玄武那小子占尽了便宜。现在可好了,他想将错就错,对方却更加小心防范,真是。
“湘儿,”侯颖慈祥地说,“爹会害你吗?”只是想害朱玄武罢了。
当然不会,可是……”她犹豫地看向那包药粉,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看着自己的爹,欲言又止。
“拿去。”侯颖硬要塞给她。
却硬是被她拒绝。
“拿去!”侯颖火了,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爹对她发过脾气,采湘虽然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的不应该,却反而更加坚持。
“不。”她摇头。
她不爱朱玄武,朱玄武也不爱她,如果她再度把这包东西带回去,只会让对方更瞧不起她和她的家人。
“湘儿。”侯颖瞪着地,“你才刚嫁去没几天,就开始跟娘家疏远了?”
“不是——”采湘正想解释。
“那就把这包东西拿回去。”侯颖伸出手,等着地过来拿。
采湘定定地站着,一直摇头。
“爹,湘儿不能收。”
侯颖被她的激怒发,倏地瞪圆了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才嫁过去没几天,女儿就变了样了。
采湘一脸的为难。
她不县相惹爸不高兴,更不是蓄意违背爹的一番心意,只是那种东西……她真的不能收。
采湘缩着脖子等着挨骂,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声音,她勇敢地抬起脑袋却正好迎上了父亲恼火的双眼,吓得她喊了声——
“爹!”她从来没见爹这么生气过。
为什么她不收那种东西,爹要那么生气?采湘实在搞不懂。
“算了,你回去吧!”侯颖懒得多说,挥手赶人。
“爹!”
“回去!”
“爹!”
“我叫你回去!”
望着父亲冷峻的背影,采湘用力地咬紧嘴唇,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可以收下来却什么都不做,可是她不愿意欺骗自己的亲爹,所以宁愿挨骂。
“爹……”终于,她像只斗败的小公鸡,隐隐地垮下了双肩,黯然地说,“那……湘儿回去了,改天再回来看爹。”
等了许久,屋内的身影依旧不肯出声,于是她用力咬紧了嘴唇旋身而出,任由酸涩的泪意哽住喉头,任由眼眶渐渐泛红。
这一踏出门,就好像与父亲恩断义绝了,采湘频频回首,期盼父亲能回身多看她一眼。
可是没有。
直到她上了轿子离开侯府,她依旧没听到任何挽留的呼唤。
她丧气地垮下了双肩,整个人倚靠在轿板上,实在想不透爹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那种感觉好像他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就好像她……嫁出去了,就再也不是侯家的人,就再也不配当他的女儿了。
嫁给朱玄武又不是她愿意的,她伤脑筋地揉着眉心,心情简直糟透了。
但还有更槽的在等着她。
☆ ☆ ☆
“嫂子不在?”马汉威笑嘻嘻地探进了俊脸,一双贼眼机灵地打理着房内。
朱玄武叹了口气,用力掷下书本:“大门有路你不走,谁教你们爬墙进来的?”打从他们的双足一点上他家的屋瓦开始,他就知道这群家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