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提到往事,傅夫人不胜歉吁。“自从你爹死后,娘就下定决心,绝不让你和婆婆受半点委屈。你不觉得奇怪吗?每次叨念着你还不成亲的,都是你奶奶而不是娘?”婆婆说什么她都不敢顶撞,独独儿子的亲事她自有主张。
“娘……”傅杰一脸的感动。
“娘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你提这件事情,没想到就刚好被你听见了。”
当时她还很担心,万一儿子抱持的态度和自己的婆婆是一样的偏见,她该怎么办?
“你奶奶老是念着,说娘一点都不担心你的亲事,谁说我不关心?良良可是娘看着长大的。”
“娘。”傅杰跪了下来。“谢谢娘。”他真的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以为娘没想过要给她们一笔钱,好安顿绮家母女的生活?”
“娘?
“她会收吗?”她无奈地瞅着儿子。“换成是你,你会收吗?”唉!真教人感到无力。
“那现在良良人呢?”
“不就在那儿?”傅夫人颔首一比。
傅杰回头一看。
“良良!”他惊愕地站了起来。
“阿杰。”良良突然一阵鼻酸。“我一听说你病了,就走不开了,你好点了吗?”
他变得好瘦好瘦,他怎么可以这样折磨自己呢?
“良良,你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他急切地走过去拥抱她,再也不愿放开,“你把我吓坏了。”他绝对不要再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惊吓。
“我离开你这儿之后的隔天就去了济南一趟,我想你奶奶这么讨厌我,一定跟我拿了你的钱有关。”
其实,这都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猜。
“于是我想起这笔钱想‘还’给你,免得它一直塞在胸口难过。可是当我想连着那五十两一块儿捐出去时,我突然好舍不得。”
她的诚实让大家笑了出来。
傅杰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别捐呀!”她心疼的不是那五百两竟然是那五十两,他真佩服她伟大的脑袋。
而傅夫人也跟着好笑地摇头。
“我心疼的不是钱……”她咬着唇。“而是当时你的模样。”她直瞅着他。“看到了这剩下的五十两,我就会想起你,我不要忘了你!”她突然哭了。
傅杰将她搂得紧紧的,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傅夫人使了个眼色,和其他人走出房门,并命仆人将门轻轻地带上。
两人再次互相对望,四只眼睛都是湿湿的。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抽噎道。
“还说呢!”他当真打了下她臀部。“谁教你躲起来的?你都躲哪儿去了?”
“本来我是要走的,却没想到遇见了你娘,她好厉害,她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傅杰直点着脑袋。那当然喽,她是“看”着你长大的嘛!
“她告诉我你病了,病得好严重,问我要不要见你最后一面……”说到这儿,她又哭了。
可见她当时被吓得有多严重。
唉,傅杰无力地扶住额角,想不到娘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于是,我娘就先暂时住在邻居那儿,我则跟着傅夫人一块儿来了。”
“你娘住在邻居那儿?”他嚷道。‘他们不是告诉我说你们早搬了,不晓得你们躲到哪儿去了?”原来都是骗他的!
这群家伙。
良良不好意思一笑。‘他们没想到你那么笨,一说就信了。”
没钱又没亲戚,她们能去哪儿?
“可是我问了好几次耶!”他可是一问再问。“他们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他不可思议地怪叫了起来,竟然还联手骗他?
良良笑出了声。
“等等。”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刚刚说你‘一直’住在哪儿?”
“这儿呀!”
“这儿?”他吼了出来。“这不是我家吗?”
“是呀!”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你躲在家里?”
“我一直窝在库房,除了你娘没有人知道。”她的三餐都是劳烦傅夫人照应的。
“你!”他气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窝在自个儿家的库房,除了奶奶、他和娘之外,库房是谁都不能进去的重地,他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躲在那儿。
“你好啊,你这回又偷了多少药了?啊?”他一副“你倒大霉”的模样。
她乐得赶紧跳开,笑着躲开他的纠缠。
“娘说这些都是我的,我爱拿多少就拿多少。”
“你的?!”他挑眉大嚷,什么时候他的变成她的了?
还有……他邪邪一笑,她已经由“你娘”不自觉地喊成了“娘”了喔。
“娘说等成亲了后就是咱们的。”她说得可有理了。
“是我的吧?”他故意逗她。
“我也有份啊!”她叉起了腰。
“你又不会把脉。”
“我会煎药啊!”
“煎药做什么?谁希罕你煎的药?”
“你光把脉、不开药给人家吃,你赚什么?”
“暧……””这丫头。“没有我这个大夫,哪来的药方让你忙呀?”
‘你可以教我呀!”
“就凭你?”
“是呀,起码我也有三分力可以帮你忙。”
“你省省吧!”他嗤笑。“谁希罕你帮忙?”
“这可是你说的喔!”不帮更好。
“我说的。”
“不后悔?”
“后悔的是小狗。”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当现成的少奶奶,成天数着库房的银两过日子。”她故意说,存心气他。
“哦……”他突然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要她靠过来。
“干嘛?”叫她过去她就过去呀?
“跟你说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什么秘密?”她的好奇心仍旧被挑起,立刻凑了过来。
“你真以为成亲了后,你会有空数库房呀?”
“我知道你们家很忙。”
“何止忙?简直操死了。”
“那……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她一脸认真的问。
“这忙除了你,没人能帮得了。”他邪邪一笑。
“什么忙?”
他凑近她,嘀嘀咕咕地附耳对她说明。
“傅、杰!”她叉腰大叫。
“我想你嘛!”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床。
“可是咱们两个还没成亲……”
“这你就得负责了。谁教你偷跑的?你要是不偷跑,咱们现在不就已经是夫妻了吗?”
“可是当时奶奶她……”
“这更是你的错了,奶奶不爱你,我爱你就好啦,准教你一声不响就偷溜的?”
“可是我怕你……啊!”良良花容失色地蒙住眼睛,原来傅杰动作快地脱掉了上衣。
见她这副娇羞样,他大笑不已。
“阿杰!”良良不知如何是好,不敢转过脸来。
光着膀子的他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魁力,令她惊慌又羞怯。
“你不怕我被扣上了‘不孝’的罪名?”
“嗯哼。”她赶紧点首。
“就不怕奶奶被冠上了背信的帽子?”
“我……”
“也不怕娘背上了不义的黑锅吗?”
“我……”
“你该罚!”他将她拥进怀里,深深地吻住她。
当两颗头颅碰在一起时,家丁和丫鬟们全都红着脸背过身去,吃吃地直笑着。
“夫人。”俏丫鬟不敢回首,只得努力忍着笑。“这不能怪我们,我们没料到会看到这一幕。”
“是啊。
大伙一起点首,脸上也都是难忍的笑容。
“这孩子,谁教他忘了关窗的?”傅夫人头疼地挥着手要大家快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去去去,去干活儿。”
大伙笑着走开。
“吁——”傅夫人满意地叹了口气。
纱帐内隐约透出的人形,从花圃里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交叠的身影,更让傅夫人露出了笑容。
“我总算帮你达成了心愿了,阿拓。”说着她眼睛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