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在严密的追捕中来去自如,又能轻易地除掉一些危害人民的恶徒?
而这件命案,到底与阎王夫人有何瓜葛?
难道与鹰帮有关联?
宋天豪看了看身首异处的八具尸体。这人到底是谁?
虽是行侠仗义,但手段却嫌偏激了点,动不动就砍人家脑袋的行径的确令人不敢苟同,也教他这个捕头非常地头大。
唉,他到现在连阎王夫人是男是女还搞不清楚,其实阎王夫人帖下所「邀」的,都是一些罪有应得之人,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跪在地上受人指责的知县夫人,原本仓皇的脸色在众人的怒骂声中渐渐转为恼火,「我家老爷或许一时胡涂做了错事,可也犯不着杀头呀!」
「是吗?」宋天豪扬起了唇,状似惋惜的感叹道:「那些被逼的姑娘真是傻呀!竟然上吊自杀,留下了孤苦无依的年老父母、年幼仍待照料的弟妹,唉!她们死得真冤枉。」
宋天豪唇边带笑,可是眼神却冰冷如霜。
知县夫人一见他的目光又从心底寒起,猛地打了一阵哆嗦。
「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好歹她丈夫也是个官,难道就这样草菅人命?「岂……容私刑!」知县夫人鼓起勇气道。
「那被押在牢里的乞丐怎么说?他因看不惯陈员外调戏隔壁卖豆浆的小孤女愤而挺身出面,却被痛殴一顿,关进大牢里屈打成招,还当了某个纨夸子弟的替身,莫名其妙成了待砍的冤大头,这算不算私刑?嗯?」他冷肃的口气让知县夫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这……」她发现内幕被拆穿吓出了一身汗。
怎么这事他也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妳倒说对了。」宋天豪笑着用食指点着那张失色的脸。
「什……什么事?」
「国有国法!知情不报者,与之同罪!来人!」他神色一凛,「将她们统统押入大牢里,听候处置。」
「这……冤枉啊!大人……」
一群女眷全惊慌地变了脸色,随即呼天抢地的哭号了起来。四周却爆起了鼓掌叫好声,为宋天豪喝采。
掌声再多也没用。宋天豪苦笑的摇着头,大伙的眼光全放在那票呼天抢地的女眷身上,没人注意到堂堂的大神捕正在头大。
天知道,他这个天下第一神捕的美号就快被人摘下了!
他的耳朵还残留着皇上愤怒的吼声。
他不是抓不着,而是不想抓,想想,有哪个江洋大盗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有哪个贪官污吏能逃过他的追踪的?
以他所办过的案子来看,也称得上是「丰功伟业」了,皇上还要他如何?
一大早吼得他气虚到现在,真是岂有此理!也不想想他的辛劳,多么尽心费力帮皇上做事!
他挑挑眉,在心中嗤了声。
好不容易终于有个肯帮他「分忧解劳」的人物出现,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认真追查他的下落?他还巴不得阎王夫人再帮他多砍几颗脑袋,等他赶到的时候再处理尸首会比处理案情容易多了。
只是这回这位「帮手」玩笑开得太大了!竟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
天啊,他到底有没有脑袋呀!
连续七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已引起皇上非常严重的关切,对方如此目无法纪岂能不震怒龙颜?
而他这个天下第一神捕却无法侦破这七件断首命案,当然更令皇上生气。
皇上--也就是他的表哥,愤怒的不是又死了一个小小贪官,而是国有国法,岂容私刑?
更何况刘知县是地方官吏,却被人砍死在县衙中,由皇上气怒的样子来看,不赶紧揪出这位神秘人物是不行了。
青江水路是青江县的经济动脉,所有的民生物资,想进京城买卖,皆倚靠青江作为主要的运输水路。
七大富商联手想要掌握整条青江水路谈何容易?因为青江水路并非掌握在各个官吏之手,真正的操控权在皇上手中。
皇上开放水路的经营,主要是想活络民生物资的流通及带动青江下游小村镇的经济发展,所以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为此小事烦心,却也造成各大帮派齐聚青江,纷纷使尽手段想吃下整条青江水路。
皇上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所以就命他这个小小的官差--只喜欢捉人,不喜欢被人束缚的他,好好的「看管」青江。
只是青江是鹰帮的地盘,早已为鹰帮所有,而七大富商想拢络刘知县,把另一个也想垄断青江的新兴势力石壹口给灭掉,然后将十八条人命全推给鹰帮,当然会引起鹰帮的不悦。
不过阎王夫人到底和鹰帮是何关联?
据当时轮值的衙役形容,只见阴风一扫,他们全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好个阴风一扫!到底是谁有这么好的功夫?
衙役也说阎王夫人曾问:「为何要将石壹口十八条命案全推给鹰帮?」显然这事与鹰帮似有关联……
拥挤的人群突然往两边退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走进来。
「宋大人。」从另一处闻风赶来的林知县赶紧朝他躬身作揖。
一听见这个称谓,他立即蹙起眉,不耐烦的道:「要跟你说几次,我是捕头,不是什么大人,『大人』两个字可以省了。」真累!
「是是是。」林知县只敢哈腰称是,却不敢真的直呼他捕头,怕真把他的名称叫小了,得罪了这位大人物。
「有什么事?」他冷冷的睇了他一眼,林知县额侧淌下了一串串汗珠。
「不知大人--」
宋天豪立即以冷眼扫射过去。
「不……不知……」林知县被他警告的眼神吓得结巴不已,「不知……大人……」
「叫我宋捕头。」他再一次耐心告诫。
「是、是、是,宋捕头。」
见林知县像个听话的小草包,真教他无奈得想叹气。
「什么事?」他强压住想大叫的冲动询问道。
「不知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没有。」
「或者下官可以--」
「没有!」他突然大声一吼,吓坏了在场的人。「没有你的事,退下!」
「遵命。」
天!他顿感无力的抚着额角。他表哥真的实在是……
干嘛老是人前人后夸他这个捕头很厉害,动不动就搬出他与他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害他这个捕头简直比宰相还威风!
宋天豪无奈的嗤了声,林知县又想说点什么安抚他,却被他狠狠地瞪住,只好乖乖地率领部下离开。
思路被打断,他已经气到极点,偏偏外头围观的人愈来愈多,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更令他心情厌烦。
他突地手一挥,官差们赶紧把门关上。
「不可以放过县衙里的任何蛛丝马迹。」他吩咐道。「将那天被点昏的衙役统统集合在大堂上,我要一个一个仔细地问。」
「遵命。」
无聊又无趣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二章
郊外的一座坟前伫立着一个神色哀伤的俊俏男子,他正定定的望着墓碑上镌刻的字体。
夫 沈义云
妻 伊雪柔
这座坟墓历经风吹雨打,字体虽新,墓碑却显得斑驳。
一阵痛楚霎时翻涌而上,几乎让他无力招架,他痛苦地握住墓碑以压抑阵阵酸楚与悲痛。
这么多年了,每当望着这上头的字,痛楚就跟着出现,似乎他愈想遗忘,愈紧紧缠绕……
「帮主!」遥远的呼声飘了过来。
「帮主!」一个俏丫头边跑边东张西望,就是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