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睿快娶亲了关妳什么事﹖”
“汪精睿他--”昭筠倏地止住了话﹐赶紧捂住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懊恼地瞪着两人﹐小青像看疯子一样地回瞪着她﹐老神医则摇头苦叹。“妳谁不去喜欢﹐偏偏喜欢上汪精睿。”这男儿顶天立地﹐确实是个上好的人才﹐可惜他早已有了婚配﹐昭筠干嘛踉人家抢呢﹗昭筠整张小脸霎时涨得通红﹐觉得既尴尬又丢脸。小青的脑袋瓜反应比较慢﹐等到她终于“融会贯通”后﹐才“哦”了老半天﹐食指在半空中甩着甩着﹐一副“妳真害惨了我们”的表情。“妳真是个闷葫芦耶﹗公主。喜欢人家也不早点说﹐一直闷在心里头谁也不知道﹐现在可好了﹐妳不喜欢婚事让人作主﹐皇上又打算指婚﹐心上人快娶亲﹐新娘却不是妳﹐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是何苦呢﹖”是呀﹗何苦呢﹖昭筠红通通的小脸埋进被窝里。为么她一颗心系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在知道他已有了指腹为婚的对象﹐且即将成婚后﹐她仍对他恋恋不舍﹐依然执着地不肯放弃呢﹖唉﹗只有天知道。
小青无奈地在房里踱步﹐着急地差点在地板上烙下烧痕来。
都怪圣上﹗皇上前两天突然对文武百官下诏﹐打算为未出阁的妹妹昭筠公主招驸马﹐谁家有好儿郎--当然对象非官即爵﹐便可由他亲自面晤﹑审视。消息传到昭筠的耳里﹐她当下只是惊愕地微张着小嘴久久说不出话来﹐众人以为她是在害羞或是惊诧﹐毕竟女孩子家听到这种事﹐反应不外是惊愕﹑害羞﹐更甚者喜形于色却又羞于表达﹐没人看出昭筠眼里的失措﹐只嘻嚷两句﹐完全没去关怀她意欲为何﹖可否有心上人﹖而且由于围绕在昭筠身边的几乎全是太监﹐皇上不会想要问这种问题﹐就连小青也从未想过昭筠竟会有心上人﹐而且对象还是挺拔威武﹑器宇轩昂的汪精睿统领。
统领非官非爵﹐连个“将”字辈都排不上﹐但却是捍卫宫闱的重要人物。虽然论人才﹐汪统领是八位统领之中最年轻﹑最豪气﹑也最为人欣赏的一位﹐但以他的身分想要娶公主是困难了点﹐更何况﹐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娶个公主回家呀﹗小青愈想愈恼﹐忍不住跺脚﹐开口责怪道﹕“公主﹐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闷在肚子里﹐等事情快变得不可收拾了才说﹐我真服了妳﹗”小青胆子是愈练愈大﹐反正她有自知之明﹐帮完了昭筠公主这一回﹐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如先将一肚子鸟气抒个痛快。昭筠感到好烦﹐干脆用棉被蒙住头﹐将小青恼人的声音阻隔在外。
第二章
这教她怎么说﹖教她该如何说﹖
当一个女孩喜欢上一个男人﹐却和对方连谈话的机会都没有﹐她该如何启齿﹖尤其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对她有同等的感觉﹐她该如何说﹖该与谁说去﹖她如何说﹐她欣赏他弯弓的豪放神情﹐驾马奔驰时如风驰电掣﹐满是豪情壮志﹐在风与沙﹑汗水与尘土﹑烈阳与金戈交融而成之下﹐他那副英雄豪气﹐那份气魄﹑那份威武﹐配上刚毅不屈的铁血身躯﹐耀眼得恍若战神下凡。
这样的他教她移不开视线﹐从此她的眼里只有他。
她该如何说﹐当初为了大嫂而充当人质时﹐她摔落在他的怀中﹐闻到他身上的汗水味﹐抬眼与他相视的剎那﹐她竟看到他眼里的心悸与心喜。
他在为她担心吗﹖还是因为他接着了公主的千金娇躯﹐才会闪过那抹释然﹐先是心惊而后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呢﹖到底是哪一种﹖她又该如何说﹐她喜欢他双眼闪烁着清亮坦荡的神釆﹐她喜欢他飞扬的剑眉﹐密而不浓﹑不带刚煞﹐整张轮廓威武有力又俊朗清明﹐刚柔并济﹐充满豪情与温柔﹐完全不会带给人压迫感﹐像是可以给女人无限温柔与包容似的﹐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呀﹗她曾经偷偷颧察过他﹐他从不会随随便便搭讪姑娘。事实上﹐宫中有几个颇具姿色的王公贵族女眷曾不止一次明提暗示过﹐但都被他以不卑不亢又诚意十足的理由--已有婚约而挡退。
在成群豪壮的男儿中他是最特别出色﹐也永远教女性移不开视线。
而她就是其中一位。
这么深情款款﹑情意坚定﹑不为富贵所逼的铁血男儿﹐谁会不爱呢﹖她永远记得三年前腊月十六的那场狩猎大典﹐她身着白裘﹐天空正飘着细雪﹐文武百官均在威武门前恭候大哥﹐当时她兴奋的抓着大哥的手臂又叫又跳﹐还伸出手掌按着飘落的细雪玩﹐兴奋得像个孩儿一样。
就在那时﹐她听到了一阵浑厚的笑声﹐她佯怒地回身想要藉机耍点威风﹐却不期然地撞进一双神釆内敛的眼中﹐那双黑眼也正晶亮地直视着她﹐略向她颔首后﹐随即也像众多将领一样垂下了眼睑﹐将光芒敛尽﹐不再抬眼。
起初﹐她没将这份偶然放在心上﹐但他该死的出色外表总会不期然地映入她的眼中﹐他浑厚的笑声不断由四周传入她耳里。当炮声鸣起﹐他翻身上马﹑策马狂奔时﹐身形依然能在剎那间腾空单手接住大箭﹐只为救下一只已怀孕而无法奔跑的母兔﹐引来同侪间一阵捶肩吆喝﹐他豪放的笑声﹑以及与弟兄间的那份无拘无束﹐在在吸引她的视线﹐令她的眼光总是忍不住飘向他。
“妳看﹐妳看他﹖”
众女眷也正悄悄谈论着他。
“就是身着猎服的那位。”李大人的女儿李惠惠拿着羽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地说。“哇﹗”
一阵赞叹不约而同地由双眼发亮﹑一脸仰慕的聚女眷口中溢出。
她的眼光又再度飘了过去﹐看着宛若天将神兵下凡﹐在人群中耀眼出色﹐英挺俊伟的汪精睿。
而他深邃的双眼若有所思地再度与她对上﹐然后很快又退开。
唉﹗这些教她该如何说﹖三年了﹐她暗暗喜欢他三年了﹐没有理由﹑投有道理﹐毫无逻辑可寻。
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习惯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总是忍不住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听到有任何女眷谈论他时﹐她会极力地侧耳倾听。
她渴望跟他说上一﹑两句话。
但每次与他相遇﹐还末走近他的身恻她就开始紧张﹐喉咙发干﹐艰涩地难以吐出半个字﹐然后他又一如往例﹐仅恭敬地行礼说了句“属下见过公主”。
她甚至连“免礼”两字都吐不出来呢﹗而且﹐往往那时她的脸一定是烧灼发烫﹐否则小青不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还关心地问她是不是着凉了。
这些心事她该跟谁说去﹖叫母后下旨赐婚吗﹖夺人所爱是她堂堂公主不屑为之的事﹐可是她的心却拿不起又放不下﹐好苦﹗“公主﹐这样是不对的﹗”小青隔着棉被向她低嚷。她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但这是她苦思良久后才想出来的办法。再给她一次机会﹐接近他﹐即使梦因此碎了﹐也总好比过日后回想起时感到扼腕与懊悔﹐而这种感觉不是当事者是无法体会的。
所以﹐她要把握住这最后机会接近他﹐即使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以分离收场﹐她也不会感到后悔。
她要做。一定要做﹗“我的好公主﹖”小青哭了﹐害怕多过烦恼﹐因为欺君之罪是非同小可的啊﹗贾道存朝小青努了努嘴﹐拉着她躲到一旁说俏悄话﹐“我老了﹐再活也没几年﹐倒是妳﹐既年轻又漂亮﹐如果事情揭穿了﹐妳的小命休矣。我看还是算了﹐免得受拖累﹐公主这人很麻烦的。”“公主一点都不麻烦。事实上她是一个很好的公主﹐可是圣上他﹖”惹不起呀﹗“如果因此而成就一桩美满姻缘﹐妳想圣上会因此怪罪咱们两个吗﹖他谢咱们都来不及了﹐更何况﹖”贾道存悄悄比了比床上﹐再用食指在脖子上比画一下﹐“妳不答应﹐妳的命﹐马上就没了。帮她﹐至少还能有五成胜算﹐妳挑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