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见到她总是哈腰鞠躬、满心欢喜地同她问好,时而嘘寒问暖,时而送上清凉 的北方甜品,让她忐忑的心安定不少。
尤其在特意拐弯抹角的阕话中她得知,府 的仆人、丫鬟几乎全是新手,待最久的 福叔,是自从袁少刚荣升将军後才由贴身简朴擢升为总管的。
袁少刚名下偌大的产业确实需要有人替他管理,未晋升为将军之前,他一宜东奔西 跑,从不觉得出入任何场合需要摆着累死人的阵仗以显示声威排场,而福叔照顾他的生 活起居多年,两人间也培养出亦父亦子的感情。
如此这般观察下来,这府 根本没有人认得出她来,也当然没有人知道她并不是真 正的苏映雪。
晶儿轻吁了一口气,她一肚子的心事,让原本活泼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虽然没有人会揭穿她的假身分,但她还是很小心,以免穿帮,在下人面前,她端庄 娴淑、美丽聪慧,只是这样的架式经常端得她腰酸背痛,身子几乎快僵掉。
所以她喜欢独处,尤其是她与袁少刚私人天地中的观月楼的後花园,是她的最爱。
“住得还习惯吗?”袁少刚手背在身後,含笑地踱了过来。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儿?”她几乎是有些惊喜!不论她高在哪儿,他总有办法找到 她。
“我闻到了你的香味!”他将她搂进怀 ,俯首偷了个吻。“所以总能轻易找到你。”
“贫嘴!”她习惯性地望若他的脸。
而袁少刚似乎也很喜欢她的打量,虽然他看不见,但总能感受到有一股炽热的眸光 盯着他看。他知道她又在打量他了。
“看了我这 多天还看不够?”他开玩笑地说着,毫无任何试探性的摸索,他抱着 她轻松地坐在凉亭的石椅上。
她惊呼一声,因他敏锐的方位感,也被他紧搂在身前坐在他大腿上的亲昵举止吓了 一大跳。
“住得还习惯吗?”他含笑地再问。
“嗯。”她直盯着他的眼,很难相信他是个瞎子。
“看什麽?”他微扬起了下巴任由她打量,像个顽皮的孩子般晃着脑袋,不肯安分 的举止惹出了她的笑意。
“看你长得俊!”她挺喜欢跟他开玩笑的。
“不是看我这双眼睛会不会突然迸出光彩来?”
她闻言,笑容突然止住,每每望着那双没有光彩的眼,她总会感到一阵心阚!
一双手指悄悄摸了上来,停顿在她的面孔,修长有力的手指开始沿着她的轮廓轻缓 地细触。
“他们告诉我你长得很美。”乌黑的眼眸没有焦距地凝视她。“我在心中将你描绘 了不下万遍,但是仍旧很难想像你长大後的模样。”他低低笑出声,似乎从不曾为自己 的瞎眼难堪过。
“你┅┅”话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
“嗯?”他侧耳倾听她若有似无的话 。
“你┅┅”她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最後终於遢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你还习惯 吗?”习惯失明後造成的不方便。
“你是指我的眼睛?”他敏锐地问道。
他奇异的方向感还有他超敏锐的反应又再次令她折服。
“我没有说出个完全,你怎麽知道我在问什麽?”她略带讦异地抽气声,已明显给 了答案。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思。”他将她搂得更紧,感受她的软玉温香。
被他搂着的亲昵感让她好喜欢,因而忘情地搂着他的颈子,更偎进他的怀 。
“我一直不太好意思问你的眼睛。”她说出数日来困扰她的问题。
“怕我会伤心难过?”
“嗯。”她用力点头。
她尤其不敢问及他为什麽眼睛会受伤,怕又让他坠入痛苦的回忆。
“老实说,你不像个瞎子。”她坦白说,依旧望着他乌黑黑的眼睛。“你走啦、坐 啦,一些有的没的,”她耸耸肩,“真的不像是个瞎子。”完全像个正常的人,要不是 那双眼┅┅他但笑不诰,喜欢聆听着她清脆悦耳的声音。
“而且我从来没见你跌倒过!”她惊奇地说,好像必须亲眼见到他跌倒,她才能相 信他是个瞎子。
他低笑着,没有接口。
“你是怎麽做到的?”她好奇地把玩着他的襟扣,乘机打量得更放肆。
由他宽广的额,直至俊挺的下巴,她瞧得好过瘾!
袁少刚深吸了口气,因她把弄的小手而有点坐不住,身腹内已明显凝聚了冲动。
“学的。”他淡淡地开口,尽量压抑有点抑制不住的蠢动。
“这麽厉害!”她 了他一眼,又改打量起他束起的发。
“你的头发也是你自己梳的吗?”
“还说呢!”他抱怨道:“我每天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你的人影了,你躲哪儿去了?”
晶儿的心因这番话而微微发疼,她在心中呐喊,因为你每次呼唤的是苏映雪!即使 在梦中的呓语也依然是苏映雪!
映雪!映雪!他叫得她心好慌!无法在缠绵过後的清晨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他,所 以她只好逃!
重整了思绪之後,她才有勇气面对他。
“人家刚来这儿才不过七天,这宅子又好大,我到现在都还没逛完呢!”她撒娇道,以掩饰心中的落寞。
“有空我带你逛逛。”侯爷府确实很大,更别提还有其他散落各处的挣钱投资产业,她确实也应该了解。
“你┅┅”她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把话吞回去。
“放心!”袁少刚明白她的顾忌,扯了个无所谓的笑容。“我虽然看不见,但你可 以代替我的眼,为我解说你所看到的一切,而我可以将我所挣得的一切交予你,咱们夫 妻两个一样能逛!”
他挺乐观的嘛!一层水雾蒙上了她的眼睛,她用力眨了回去。
“是!现在就带我去逛逛吧!”她故作轻快地说,想起身拉他。
“别急!”他微笑道,章着握住他的小手来到胸口。“这 面有要给你的东西。”
他含笑地由衣襟内拿出一个用金布缝成的小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我早已习惯这个家,”他徐绶地开口。“刚开始确实很不习惯,经常绊倒!”而 他也几度脾气失控,摔桌砸椅以发泄挫折。“後来渐渐地习惯这个家的一切,而仆人也 早已知道要将东西固定在原来的位置,免得我不小心绊倒。”
“所以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你是个瞎子。”只除了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对着她。
但他似乎很乐观。
“嗯。”他轻应了声,细心轻柔地将小袋子 的珍珠璎珞全倒在桌上。
“哇!”她赞叹了声,毫不掩饰心中的惊喜。“这些全是给我的?”好漂亮!
“是的,这些全是为你买的。”他老实承认,一点都不忸怩。
“你?!”她惊诧地笑道:“一个大男人买这种东西,人家不会问东问西的吗?” 有的男人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微微一哂,很喜欢她的爽直。“我只告诉他们,我买给我的未婚妻子,他们张罗 得倒比我还热切。”
他这个只看东西不管价钱的好男人,一直是小贩们眼 的肥羊,再怎麽样,也会使 尽浑身解数教他买下。
笑容缓缓由晶儿脸上褪去。原来东西还是为了苏映雪买的。
“喜欢吗?”他笑着问。自从娶她进们,他的笑容变多了。
“嗯。”心中好像被一根针狠狠地戮了进去!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将心中那股挣扎 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