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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着红衣女的背影恍了神,她曾听筝语说起,她师父这几年躲在山上是为了躲个仇家,难不成,就是在躲这叫花映红的女子?

  可这花映红咬牙切齿吐出耿乐名字之时,脸上又是错综复杂的神情。

  若在以往,嫩可能体会不出那表情的深意,但这会儿,因着动情而特别敏感的心思让她明白,这女人对耿乐是既爱且恨的。

  她寻他多年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恨?

  而他躲着她多年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齐娸娸起了烦躁,她该回去告诉他一声对头即将寻上门,还是,先去护着闻笙?

  虽然她只有不济事的三脚猫功夫,但至少以二敌一胜算会多些。

  来不及去通知耿乐了,她决定这是先去看着闻笙。

  这孩子有多倔她又不是不知这,肯定是不会肯将耿乐的住处告诉那姓花的女人,可那女人偏又是一副誓在必得的蛮劲儿,当真硬碰了硬,就怕闻笙要吃亏。

  心念打定,齐娸娸不再犹豫,起了身,她朝火红身影追了过去!

  第八章

  乐山县是峨嵋山下一处重要的城镇,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总是一片车水马龙似的尘嚣,虽近峨嵋,却迥异于山上那片悠闲自得的清宁。

  热闹的市集自然有热闹的街景,「挹香斋」是当地极负盛名的一处茶栈,每日来往商旅过客或住在这附近的街坊,总喜欢在炎热乍后聚在这里来壶铁观音,嗑嗑瓜子闲扯淡。

  今儿个的挹香斋照例又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人群里只见十来个人团簇在一张桌旁,听着一个杀猪的汉子口沫横飞。

  「我说胡笃山呀!」马掌柜倚着柜台悠闲的吐了话,「若那齐坛国二公主真有你形容的那般天仙绝色,又何需千辛万苦派官遣兵上山寻男人?要我说,是不是你胡涂三的性儿又犯,母猪给看成了貂婵?」

  马掌柜的话逗起了茶馆里一片笑声。

  「听你这着,敢情是不信我胡笃山的眼光?」回话的他一脸不服气。

  「你不妨去问问街坊邻居,我胡笃山平素行事是莽撞了点,担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的,那齐坛公主真有倾城之姿,足以使百花乍然失色,今生只要有幸让我再瞧上她一眼,就算得让马车给撞个正着,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呸!」

  旁边乡亲代吐了口水,「胡老弟呀,好的不灵坏的灵,没事少拿自己发这种誓语。」

  *「甭紧张啦!老癞子,」胡笃山笑瞇了眼,「堂堂一国公主,金枝玉叶之躯,又怎会无端端上咱们这儿?」

  「总而言之,」底下一个小伙子兴致勃勃说了话,「只要是男人,只要是个隐十,那么就有可能娶到一涸美丽的公主,捞个现成的驸马爷做做?」

  「做?作你的大头梦啦!」

  汗巾一闪,马掌柜劈头给了小伙子一个汗巾爆葱,「还不快去给下堂的客倌们添热水!」

  「听热闹时间加什么水嘛!」

  说归说,嘟嘟哝哝的小伙子还是乖乖干活儿去了,驸马爷的梦且远,安份点儿远是先顾妥了店小二的饭碗吧。

  「所以说呢,」胡笃山慨然吐了结语,「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是呀!」另一个叫陆小七的男子笑嘻嘻接了口,「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前阵子听峨嵋山上一个小沙弥说,他们庙里被人上门捣乱,又是砸香案又是捣物伤人,说到底,竟是个女人上门去寻男人。」

  「到庙里寻男人?」旁边几个男子嘿嘿笑着,「那姑娘可是疯了?」

  「没疯,见过那姑娘的人都说她言语正常,生得又漂亮,只可惜,泼辣了点,善使长鞭、背着管洞箫……」

  陆小七话没完,突然由外头跌跌撞撞奔入了一名衣衫略现褴褛乞儿似的少年。

  众人愕视未止,却见咻咻一条长鞭随着乞儿扬进了茶馆里,啪一声落了空,击在挹香斋大厅里的一张桌上,少年急急移动着身子避开,桌子在下一刻裂成了两半,只见那桌的客人,个个吓得东窜西躲,抱着茶杯转了台,那热辣辣的鞭子迎风破竹,光听声音就可以吓死人,若不小心被招呼上了身,不疼死才怪呢!

  「够了吧妳!」

  少年虽避得狼狈,可那不驯的神情及倨傲的语调倒是不曾改变。

  「我离家时全身上下就这套衣裳,这会儿为了避妳已弄得又脏又烂,妳要真弄破了,我向来是不吃亏的,当心众目睽睽下在这儿就撕烂了妳的衣服!」

  众人微定了神,这才看清楚扬着长鞭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那姑娘全身一袭红衣,艳光四射亮丽得紧,却不知何以竟这样大剌剌地当众欺负一个比她小了一半的男孩。

  「甩着长鞭背着洞箫?陆小七,难不成这丫头就是你方才说,上庙里找男人的泼辣女?」

  「或许是的……」陆小七压低下声,就怕被恶女听到过来寻晦气,「天底下这样扬着长鞭找男人的女人怕是不多见吧,I

  花映红对旁边杂语评论浑然未觉,只是一意冷觑着眼前少年及他胸前那块猫眼儿似的和阗青玉。

  「好小子!竟敢这样同你姑奶奶说话,撕我的衣,哼,你有这本事吗?」

  一鞭呼啸扫过,幸得少年躲到桌下,可却因此又毁了一张桌子,他环顾四际,桌子可得要够,否则这样下去,他迟早要无处可躲的。

  「野蛮女!」怒火中烧的他索性钻出桌子底下,挺直了身躯,「妳跟了我半天,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花映红冷冷一哼,「闻笙,我要你带我去找你师父。」

  「妳知道我?」闻笙先是一讶继之皱了眉,「妳找我师父做什么?」

  「算帐!」她再度寒寒出声。

  「算帐?」闻笙轻蔑冷哼,「少骗人了,我师父是不欠人的。」

  花映红寒着嗓。

  「错!他就是欠了我一笔多年的债。」

  「债?钱债还是情债?」

  闻笙机灵得很,光凭一句话就已从对方眼底嗅出了原由,继之发出嘲弄的笑声,「大姊姊,看来妳就我师父躲了多年的仇家吧?奉劝妳放手,一个男人为了躲一个女人,窝在深山几年不肯出来,他对妳有多少意思妳还不明白?」

  无视于花映红握着长鞭的手爆出了青筋筋及那灼人的眸光,闻笙依旧气定神闲:

  「更何况……」

  见他歇不语,花映红恼的追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这会儿他身边已有个白骨精,又怎会看得上妳这母夜叉。」

  「你说什么?」

  怒吼一声,长鞭再度挥落,这回花映红没打算再让闻笙侥幸逃过,先是扫开他身边的遮蔽物,再直直往他身上抽去,眼见避无可避,闻笙索性站直了身,阖上眼等着鞭子落下。

  这一鞭石破天惊、虎虎生风的呼啸极为骇人……

  闻笙半天后诧异地睁开眼,奇怪这鞭儿落下怎这么久?正狐疑之际,已看清这会儿多了个白衣女子挡在自个儿身前──那是做了男装打扮的齐娸娸!

  「妳干么这么多事?」

  闻笙没好气的想将身前的她给推开,「别以为这个样子我就会感激妳!」

  「谁要你感激了?」

  齐娸娸忍着疼,她是用手硬接下这一鞭的,此时只见她掌中虎口汩汩流着血丝却无意松开,嘴上亦不愿示弱,「我只是手痒想和这恶婆娘玩玩罢了。」

  「妳又是谁?」

  花映红冷眉觎着眼前看来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心底微起了敬意,她这虎头鞭谁见了都要怕,而这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有胆识敢接,更何况,她用力一扯便知少年的内力修为普通,拳脚功夫粗浅,却不知这会儿为什么要帮那耿乐之徒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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