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她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
她一手伸到他的颈後替他按摩,一手拿手帕擦去他额前的汗水,默默向上天祷告著,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
车子抵达公司後,雨筝将虚弱的他扶下车,「老板!你撑著点,我们就快到了。」
「笑话!我看起来像是快挂的样子吗?我可不会英年早逝的。」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却又忍不住低低呻吟。
当他们一走进信扬公司大门,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纷纷上前问:「老板,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多男性员工更是自告奋勇,「老板,我来扶你,我比方主任有力气多了。」
然而,傅克涛根本无法离开雨筝,他也不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确定他必须感觉到她,否则,那股疼痛会把他粉身碎骨的。
「用不著,你们别过来!」傅克涛挥开其他想帮助的人,就那样硬生生的把重心都压在雨筝身上。
大夥儿都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只能摸摸後脑勺,看著他们走远。
雨筝早就没有了体力,完全是以意志力坚持著,当他们搭电梯来到八楼的办公室时,又引发了另一波惊呼和骚动。
尤其是小樱和小桃,瞬间化作了木头人,她俩在这公司待了三年多,从没看过老板大人有这般「卖命」演出。
「方主任——」姊妹俩的声音甚至有点变调了。
「帮我打开……老板办公室的门……」雨筝喘息著说。
「是!」小樱和小桃各推开半扇门,像两个门神一样直挺挺的站著。
雨筝扶著傅克涛走进去,又带他坐到沙发上,这时她已经累得快虚脱了,毕竟,老板的体重有她的一倍半,而她平常可不擅长搬家的。
「方主任,还要不要我们帮忙?」除了小樱和小桃,其他人也都这么问。
这些关怀的声音听在傅克涛耳中,却是嘈杂尖锐得要命,他虽然全身虚软无力,那恼怒的吼叫可是和平常没两样,「出去,你们统统滚出去!我只要她就够了,你们这些人都没有用!」
「是……」大家都不敢多说什麽,默默走出办公室,也没忘了要把门给关上。
不管这是怎麽回事,显然老板只要方主任伺候,其他人最好是避而远之,免得踩到了那头狮子的尾巴。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雨筝先倒了杯温水,却不是要给自己喝的,而是要给他喝的,「老板……你喝点水吧!」
「我没力气,喂我喝。」他抬起头,仍是那样痛苦的神情。
「是——」她还能怎么办?她太有同情心了,尤其对象还是他。
喝了半杯水,傅克涛稍微觉得好些了,高大的身躯一倒,靠在她瘦小的肩上,「方小姐……该死的!你叫什么名字来著?」
相处五年多,他竟然还不记得她的名字?强忍著心痛,她淡然回答,「雨筝,雨中的风筝。」
「雨中的风筝?」他的眼神朦胧起来,沙哑的问:「你要飞向哪儿去呢?你不累吗?你可有一个家?」
她被彻底问倒了,她不敢想像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他是昏了、傻了、迷失了,才会提出这让人心乱的问题。
「别发呆,碰碰我。」他唤回她的注意力。
「哦,」她点点头,伸出小手治著他的脸庞描过他那男性化的线条,浓厚的眉、紧闭的眼、挺直的鼻,还有性感的唇,他确实是个让女人心动的男人。
只可惜,他对她不会有相同感觉,她太明白自己的平淡无味。
这些年来两人朝夕相处,还常常加班到午夜,但他从未对她有任何逾越之举,至於此刻他为何会倒在她肩上,或许只能说是上帝开的某个玩笑吧……
感觉到她的温柔触碰,傅克涛发出满足的叹息,「天!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是的,那就好,只要他好就好。
过了好一阵子,傅克涛的呼吸逐渐顺畅,乾脆整个人躺到沙发上,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把你的左手给我。」
「嗯……」她不敢迟疑太久,免得他又大发雷霆。
他握住她的左手,放到他的左胸上,似乎只要这么做,他的心跳就能确保没问题。
「好了,你的右手可以写字吧?记下我说的话。」
「是……」她替他做过无数次速记,却不曾以如此奇特的方式。
既然顺利得标,傅克涛对这项工程有太多计画,雨筝则替他整理好重点,两个人就这麽「工作」起来,写出了整整十大张资料。
「好了,就到此为止。」他扯开颈上的领带,翻个身把脸贴在她小腹上,感觉她每次呼吸的小小振动,咕哝著说:「我要休息,别吵我。」
雨筝安静无语,对这情况只有无奈的接受,老板工作累了自然该休息,但他怎么会休息在她怀里呢?不!不要多想,这一定是偶发的事件,不会造成任何改变的,等他恢复正常後,他还是那个工作狂的他,而她更必须是那个冷静自制的她。
一整个下午,雨筝都待在傅克涛的办公室里,这件事早已传遍全公司上下,也沸腾了各种揣测和谣言。
「我一直都觉得方主任对老板太好了,可是老板从来都没有对她出手过,怎麽会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发飙?」
「嗯……说不定是方主任说要辞职,老板就用美男计把她留下来。」
「不不不!我认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老板不肯公开承认,可能是方主任终於怀孕了,现在老板想要抵赖也没办法了。」
[这麽说来,方主任果然是老板娘,不只是老板的娘,还是未来小老板的娘呢!」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看时钟也走到五点半,该是下班的时间了,大家纷纷打包准备离开,视线却离不开老板的办公室。
因为,到目前为止,那扇门似乎都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难道老板和方主任要留下来“加班”?」
「你是说——那种“加班”吗?」
「非常有可能喔!不管怎样,我们最好安安安静的走开,免得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以後我们要怎麽称呼方主任?是不是该直接叫老板娘了?」
[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别让人家小俩口害羞了,我们就等著吃喜酒吧!」
「说得对,我们这就去逛街买衣服,得先准备好当天的行头才行呢!」
* * *
傍晚六点,信扬搬家公司只剩下门口的警卫,以及顶楼办公室里的两人。
傅克涛依然枕在雨筝的腿上,沉睡得像个小婴儿,而疲倦的雨筝也闭目养神,一双小手放在他的脸上和胸前,让他感觉不那麽昏眩难受。
当傅克涛一醒过来,随手伸了伸懒腰,低吟道:「嗯——睡得好舒服。」
转过身,他又抱住雨筝的纤腰,甚至以脸庞摩掌著,彷佛身在母亲怀里,毕竟,他好久好久没有撒过娇了,他多眷恋这种做小孩子的感觉。
他一有动静,雨筝随即清醒,只能僵硬著任他「乱来」,喉中怎么也挤不出抗议的话来,她太习惯听从他,却不太习惯反对。
撒娇够了,傅克涛总算愿意坐起身,也没忘记要拉住她的手,因为他很确定,一旦离开了她,那该死的疼痛又会席卷而来。
谁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他是发疯了,或是中邪了,那都没有差别,总之,他现在一定需要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