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知道女孩子也可以静静、不吵人地哭泣,也可以这般┅┅我见犹怜。原来「我见犹怜」就是这种有点不舍,有点想保护人、悍卫人的感觉。可笑的是,这个女人的身高和翩翩相仿,身材婀娜,不算纤细也称不上柔弱。既然如此,他又何来的我儿犹怜?
龙过翼体内强烈的好奇心正急遽地鼓动着胸腔,他有些痴傻了。
那张被遮在墨镜下的脸蛋,生得什麽样子?必定不俗吧!他目光狂乱地追着那道亮红的背影走,彻彻底底忘了自己到殡仪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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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采依痛苦地蜷缩在墙角,哭得心神俱裂,破碎的心正慢慢被无形的利刃凌迟着。为免哀号出声,她死命咬紧拳头,无言、抑郁难忍地默泣着。
死了,他竟然死了!他居然用这种绝情的方式惩罚她,在她还没能取得他的谅解,听他亲口说原谅她以前,就冷酷地离她而去,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
老天爷,你开的玩笑未免太大了,您怎能允许他这样对待我,怎能!
这几年她狠下心不回去看他,是怕看到那双不原谅自己的冷厉眼眸,是怕看到他那副拒她於千万里之外的冷脸,怕再次被他赶出来。吃闭门羹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在害怕,怕自己那重挫得千疮百孔的心,再次受创。
她是胆小鬼!爷爷,你听到了没有,采依是懦弱的胆小鬼啊!她一点也不坚强。
气力被噩耗和无助吞噬殆尽後,她无力地靠向墙,泣不成声。强忍多时的哀痛在她不及设防前,一古脑涌上心头,她只觉得肝肠全断了。
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红狐┅┅」范舒荷担心地叫着房 的人。
「她在 面多久了?」门外另一个人问。
「两小时。」
「两小时而已,你就大惊小怪地把我叫来?」说话的女孩烦躁地爬梳过俐落的短发,凤眼圆瞪,一脸的不敢苟同。
「水薰,别这样嘛!红狐很少这麽自闭的,而且浩庭说┅┅」
汪水薰没那份耐心听她说完,身子一转,手摆了摆,潇洒地说再见。这个无聊的女人,老当她很闲似的。
「水薰┅┅」范舒荷飞身堵在她前头,若有所求地拉着她,急切地道:「红狐的爷爷死了。」要不是映黎拉黑豹回美国省亲去了,她怎会自讨苦吃地唤她来。
汪水薰收住脚步,一脸烦躁霎时变换成瞠目结舌,「红狐有亲人?」别开玩笑了。
范舒荷肯定地点头,继而悄声地说:「听浩庭说红狐和她爷爷的感情很好。」也难怪水薰惊愕至极,自己初闻这件事时不也是讶异得不得了。
「红狐有亲人?」
「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范舒荷瞟了瞟她,怪她大惊小怪。
汪水薰没有答话,眼珠子仍是凸得紧,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红狐居然有亲人?没搞错吧!
她还以为「五色组」的成员,除了带头大哥白龙──正好是这个烦人的女人的老公白浩庭外,其馀的四名成员全是孤儿呢!她老公蓝虎是孤儿,青狼是,黑豹也是,依此类推,她自然当红狐也是,怎知┅┅
「搞什麽鬼呀!」汪水薰傻愣地靠坐在廊栏上,莫名所以。
范舒荷轻轻喟叹一声,跟着倚在她身边,「我老公说,红狐是飞捷货运的当然继承人、千金大小姐。」
「飞捷货运?」江水薰再度目瞪口呆,没想到红狐系出名门。
「当他告诉我时,我也是你这种愚蠢的表情。」她同情地拍拍她。
汪水薰勉强地阖起下巴,愣愣地问:「家世这麽好,她干嘛加入『五色组』?」范舒荷刚才不是说┅┅「你刚才说她爷爷很疼她,那红狐的爸妈呢?」
「去世了。她是由她爷爷和你你养大的。」好像每个人都会问这个可笑的问题。范舒荷想起老公被自己问不完的问题,缠得差点抓狂的样子,不免好笑。
这麽说,红狐果然和蓝虎他们一样,同是自小失亲的可怜人,不同的是她尚有亲人让她依靠。江水薰蹙眉沉思着。咦?好像也不对,既然她爷爷疼她、爱她,为何让她加入「云天盟」?
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和黑道挂钓,落人口实的?何况是「云天盟」这个全省第一大帮。恐怕程家人怪异的行径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了。
更离谱的是,红狐在江湖上所握有的权势绝不容小觑,在现今每家企业忙於与黑道撇清关系的时候,红狐身为掌管「云天盟」的中心组织「五色组」之一份子,难道不怕程家的清誉因而受累?
「你想的一定和我想的一样。」范舒荷眨着澄亮的眼眸,贼溜溜地盯着她困惑的俏脸。「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我老公不下千遍了,他很气人的每次都说──恕难奉告。」
「见鬼的扭捏。」汪水薰轻哼。当个「云天盟」兼「五色组」的头头就了不起呀!
「喂,他是我老公,别在我面前毁谤他哦!你家蓝虎正直又怎麽样,还不是别别扭扭,嘴巴像缝了线似的。不然你回去问他,我担保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自诩为直来直往的正直男人呢!哼!
范舒荷为老公抱不平。虽然他一反常态的死不肯透露半点口风,让她很生气,但他毕竟是她心爱的人。她挑剔他可以,别人派他不是,那可就对不起啦!小姐她必定反击。
「他也知道?」汪水薰有点生气了。蓝虎竟然隐瞒她红狐的事,明知道她当红狐是自己的姊姊,他居然藏得住话。这个混蛋、该死的家伙,还说什麽狗屁的袒裎相见。
「『五色组』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红狐的身家背景,以及她离开程家的原因。」范舒荷正大光明地叹着气,「不知道映黎能不能发挥影响力,使黑豹屈服?」一定很难,黑豹比谁都冷硬,他的话又具全世界长舌男人都该惭愧的少。
「少妄想了,黑豹是最不可能透露消息的人。」可琪就更不用说了,只要青狼摇头,她绝对不会点头,好个百依百顺的小女孩。她才在奇怪可琪怎麽会坚持和青狼谈三年恋爱才结婚,而且不管青狼如何哀声要求,始终不肯屈服。说她没有个性,她又挺执着的;说她软弱┅┅她偏又坚强的跟什麽似的,真是个性格不一、莫名其妙的女人。
「红狐好可怜喔!」范舒荷不经意地瞥向门板,悲天悯人地哀叹。嫁进「云天盟」才知道她和老公实在太幸福了。
浩庭贵为「云天盟」老大,身世却没崎岖坎坷得让她这位富家千金陪着掉泪,虽然他黑帮色彩的身分难为人所接受,但至少他的父母均健在,不像其他人命运多舛。
汪水薰释放了忿忿不平的眸光,亦随之瞥向房门,「你┅┅想她会不会┅┅」
「不会。」范舒荷没好气地瞪着她,「红狐不是失去了所有,她还有我们。」
到底该说范舒荷天真,还是为她坚贞不移的友情喝采?有时看她纯真得跟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见到什麽新鲜事物都想一玩为快;偏偏有时她又重友谊地让人热泪盈眶。好比现在,她脱口而出的真情,绝不虚假。汪水薰笑着。
「别笑了,快帮我想办法引出红狐。」范舒荷挺直腰杆,不死心地走近门板,打算敲到
面有回应为止。「红狐,开开门,我们聊一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