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像妈妈说的,喜欢上别人吗?」她小声地问。程双蕊想不出除了怕他以外,自己对他还有什麽其他感觉,甚至,她居然有些如释重负。
「我们一直都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他尽量委婉,想将伤害减到最轻。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程双蕊悲哀地笑着,沁泪的眼角流泄出一股浓烈的哀伤。她一直奉妈妈的话为圭臬,从没想过自己的感觉;是否真如他所说的,她对他也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抱歉。」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
「你走吧!」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声。「我早就发现你对采依姊的特┅┅」喃喃自语着,她猛然住口,不安地瞄了他几眼,希望他没发现到她的大意。
「采依姊?」龙过翼不可思议地熄了烟,快步走到她身边,「你认识程采依?」程?难道┅┅
「我┅┅我什麽都没说。」程双蕊惊骇地撇开头,为他无形中又散发出来的粗野心惊肉跳。「回┅┅回去吧!我答应取消婚约,可┅┅可是我不要再看到你。」不管是被拒绝或者怕他,她都明白自己无力再承担他粗率的一举一动了,或者他的选择是对的。
只是,她该如何面对母亲的责难?她一直盼望着与龙家联姻啊!
她的什麽都没说,就是说明一切了。龙过翼不再带有负担地冲出程家;他已经竭他所能尽量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再来他要全心全意追求他心中的影子。如今首要之急是调查程采依的身家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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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意了?」
「我一向是。」
「别以为你这样就算蠃,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应该为你的恐吓害怕?」程采依事不关己地轻哼着。叶萍一大早打电话给她就为了威胁她?难道昨天龙过翼和双蕊的订婚宴,她嫌不够气派、奢华?
「你别想和龙过翼双宿双栖。」叶萍发狠了。程采依分明是针对她,欺人太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好过。想一举拿下龙氏和程氏企业?除非她已不存在这个世界了,否则程采依休想如愿以偿。
她和龙过翼双宿双栖?程采依略微缩紧眉头,「什麽意思?」
「自己做的好事,还好意思问!」
她一直维持高频率的尖叫声,叶萍是积郁难消、气坏了吗?
「要发牢骚,你找错对象了。」程采依冷冷地哼着。
星期六她就随映黎他们回台中了,她知道星期天是龙过翼和程双蕊的订婚宴,饭店的所有员工全被点名邀请了。她对衣香鬓影、热闹喧哔的宴会一向没兴趣,遑论宴会主人是叶萍,因此她缺席了。听她义愤填膺的语气,好像昨天发生什麽事了。
「你既然破坏双蕊的订婚宴,就别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等着瞧,程采依!我不仅要让你拿不到程氏企业,龙氏你也休想沾到边┅┅」
「随你。」她低沉、阴寒地吐出她的不在意,随即挂上电话,将叶萍的挑衅放诸流水。
从叶萍再明显不过的怨怼听来,龙、程两家似乎没有如期举行婚宴。程采依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脑,拿出龙过翼的日程表。她一大早才从台中开车回来,根本不晓得昨天发生了什麽事,再加上她一向不喜和人寒暄的个性,根本不会有哪个人有那种越挫越男的勇气,好事地告诉她龙家和程家发生了什麽事。
这件婚事,从始至终她一直采局外人之姿冷眼旁观,如今龙、程两家因故起争执,叶萍却满不讲理地硬将这件可能已经破裂的婚事,归咎到她头上来。以往她对这种威胁均是不理不睬,可是叶萍似乎被逼上梁山,颇有狗急跳墙、大家同归於尽之势。
她一个人如何冒险是她一个人的事,但不能连累龙家。看样子,她必须对龙威和袒裎一切,以求早日离开,免得连累无辜。她和叶萍积怨甚深,已非一日可解。
「采依┅┅」龙翩翩舞着不肯静止的身子,从电梯 快快乐乐地扭进程采依的办公室。
程采依淡淡地瞟她一眼,旋即面无表情地撇开脸,全心全意埋入电脑 ,做她无聊的输入工作。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钟。
「采依,我竭诚地欢迎你加入龙家。就知道过翼会开窍,不是真的死脑筋。」她趴在办公桌上,笑呵呵的,眼 有股掩不住的诡异。「告诉你哦!他从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情,这驴蛋对女孩子向来没耐心,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他前天居然为了你向程家人下跪耶!」她赞叹不已,一脸的崇拜,「不是我爱批评我们家过翼,他是标准的沙猪,对工作有一份变态的狂热,谁嫁给他谁倒楣。可是他居然为了你向程家人下跪耶!你说我怎能不感动┅┅」
为了她向程家人下跪?龙翩翩在胡说些什麽!程采依错愕地按着键盘,直到电脑响起错误的「嘟嘟」声才慢慢拉回她混乱不堪的思绪。
「你看,你也挺感动的,对不对?」龙翩翩欣喜地发现她除了冷漠以外的另一种表情,「为了取消婚约,他还被叶萍打了一巴掌!好可怜的过翼,从小到大都被我们捧在手心 呵护,连蚊子叮他一下我们都会好舍不得,更何况被打┅┅」
叶萍打龙过翼?程采依瞠目结舌。她赏他耳光吗?龙过翼就甘心被打?
「你知道他有多可爱吗?那天晚上,他先自作主张地跑到程家解除婚约,被打了一巴掌後回来,才告诉我们这件事。我、爷爷、王妈听了高兴得下巴差点脱臼,直嚷着要放炮以 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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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过翼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从电梯 出来,接掌龙氏以来他首次迟到。为了厘清紊乱、惴惴惴不宁的心,好勇敢地面对程采依,他刻意拖延上班时间。
不知为何,她的冷然、沉着常会教他像孩子似的手足无措。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从未怕过什麽,只凭着一股对事业的热爱拚斗,看透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的冷漠应是不足为惧。然而,他却怕她,无由来地害怕。
驻足在她大门敞开的办公室前,他犹豫得特别严重,几番举棋不定後,才想进去,便听到她那惯带清冷的嗓音无情地响起
「够了!」程采依低低地喊断龙翩翩热烈、兴奋得就要无法自持的话声,「龙过翼想怎麽样是他的事,不要把我扯进去。」
「采依,别这样啦!我弟弟的缺点虽然比优点多,至少他已┅┅」
「他怎麽样都不关我的事,请你别再说了。」她真的有点烦躁了。情爱对她来说,已在多年前就埋藏了。
「不行啦!他为了你下跪又挨巴掌,你如果这麽对他,好像太冷血了。采依,过翼的自尊心相当高,行事周虑,从不会逞一时之勇。他会取消婚宴真的是石破天鹜的绝世创举,也表示他那颗只填得进事业的心,终於慢慢的看得到别的东西了,你不可以这样啦!」龙翩翩绕过桌子,紧张兮兮地拉着她的手,彷佛她的拒绝真如世界末日。
怎麽会这样?她从来没想过龙过翼会对自己有感情。她不过是个过客,对他又不甚和善,莫非他有被虐待狂?程采依的脑子突地飞快掠过叶萍气愤难平的来电。难怪叶萍的语气犀利,原来大家都以为龙过翼移情别恋了,而且对象是她。他是怎麽办到的,怎麽会给大家这种荒谬、错误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