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暗中监视中年男子的谷映黎,脑中不断盘旋着这个问题。经过她这几天不经意地跟踪,她大概猜得出这名中年男子本来打算在这几天动手,却因同伴失败的前例而不敢妄动。最让她鸄讶的是,黑豹似乎不曾防犯过他。她旁敲侧击地观察过后,推敲出他之所以放心,是因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这人在白家工作已行之有年。
黑豹似乎认定只要是在“云天盟”工作的仆人就不可能存有二心,他对“云天盟”仆人的死忠度倒是很有把握!谷映黎柔柔地笑着。黑豹这个人似乎不像她所看到的那么冷酷,他的感情是表现于无形吗?一个冷得比冰山还吓人的美男子,会拥有什么样的感情?他一旦爱起人,会是什么模样?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他所想爱、肯接受的?她很好奇。管他的,反正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如何让黑豹相信她的话。
穿上轮鞋,谷映黎静静地等着某个人出现。黑豹很准时的在每天下午五点会骑车出去兜风,而且一定会经过这里,由远而近的引擎怒吼声证明了她观察无误。为了不负表哥所托,她跳了下来,挡在路中间。
黑豹看见挡在路中间的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念头,稳稳当当地将车头转向,由另外一边绕过。谷映黎快速滑动,以驾轻就熟的溜冰速度追上了他。并且拉住车身,轻巧地随机车摆动。
“放手。”黑豹冷冷地命令她,没想到她的溜冰技术这么好。
“不要。”她吐吐舌头,还好黑豹骑车的速度不快也很稳,不会蛇行或飚车,标准的兜风。
“放手!”他深恶痛觉地厉声喝道,速度却不知不觉地放慢。
“嗨!”谷映黎抬起右手,快乐地向门口目瞪口呆的警卫摆摆手,发现到他放慢速度,不禁温柔地笑着。“你别生气,我只想告诉你一些事。”
“什么事?”黑豹沉着声音,对于摆脱不掉她深感厌恶。
“小心帮你打扫的那位……”她太专心警告他,没留意到不平的路面,不小心被散落在路面的碎石绊倒,摔得七荤八素。
黑豹见她摔倒在路边,赶紧停下车,快步走向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沉着脸低咆,极力压抑心中的怒气。他粗鲁地抱起趴在地上茍延残喘的她,一张俊美的脸黑得吓死所有路过的机、汽车驾驶和行人。
“你在生气?”再次躺在这令人怀念的胸膛里,她不是感激而是美目大睁。她那长长的、俏丽的马尾更因他激愤的步伐,在他健壮的手臂外猛烈地摇晃。
她一直以为黑豹不会生气,顶多寒着脸,酷酷地用他那专有的杀气,砍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不是冷得永远像框着冰块吗?哪知道这会儿他却咆哮了,只为了她笨拙、粗心大意地跌倒。他一定很讨厌她,才会浪费力气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看她一双匀称、无瑕的美腿擦破了皮,他就是抑制不了心中翻涌而上的愤怒。
他将她放上机车后座?这个发现又让谷映黎怔忡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放我下来,我没事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坏了他保持多年的禁忌,让人家以为她和他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不可能就这样拋下这个天杀的蠢女人,她干嘛死皮赖脸地缠着他?黑豹放好她后,直挺挺地狠瞪她。
谷映黎非常识相,强忍着痛苦跳下机车,不敢逗留。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脚踝处有些不对劲,可是黑豹的样子实在可怕,她这个坚忍不拔的勇敢女子也快被他吓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多留意平常帮你打扫的那个阿旺,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望着擦破皮的大腿,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孟浪,早知道应该穿上长裤的。
丹尼要是看见她的腿擦伤了,一定会抖着壮硕的身子围着她咯咯叫。想到他可能像母鸡护卫小鸡般、焦急又想抵抗外侮的模样,谷映黎忍俊不住,差点笑出声。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事不用你插手。”黑豹手一伸便勾住她欲溜走的身于。“阿旺不可能对我不利。”他再次低沉地否决她的怀疑。她到底怎样才会死心,别再管他的事?
上次她这么警告他时,他也是用同样的表情回答她同样的话。
“你怎么这么固执嘛!”她气呼呼地迎上他怒火沸腾的眼眸,不懂心中的那份焦急因何而来,可能是因为他那讨厌的冷脸和讨厌的死硬派个性吧。
“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该死的多事!
谷映黎大动肝火,不明白黑豹的固执,也不明白他的冷血,既然他不要她多事,她就不多事了。忿忿地挣出他紧拖着自己的手臂,谷映黎忍着痛楚,一跛一跛地往回溜。
黑豹生气地跨上机车,本想继缵兜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她,怎么也离不开。看她强忍着痛苦,扭着性子,拐着受伤的左脚溜得歪七扭八,直媲美蛇行的高超滑行弧度,他面无表情地将车子迥转,不知不觉慢下车速紧跟在她后面。两人一路上默然无语,像对闹别扭的情侣,气氛僵得连周遭的空气也混浊了。
痛得受不了了,谷映黎蓦然停住身子,靠着行道树休息。早知道就别逞强了,她自认为不是别扭、小家子气的女孩啊,为何会被黑豹气昏了头?
“你别过来。”回头看见他停住机车时,她没好气地谢绝了他多余的关心。“我的事也不劳你费心。”要扭大家一起来,她不想这么幼稚的,无奈情势所逼。
黑豹跳下机车,冷如寒冰地走向她。谷映黎一看到他以高大威猛之姿,带着一身的磅礡怒气,活像要宰了她似的,不禁吓得忘了脚痛,快速地溜走了。他好象勃然大怒……为什么?他的口气不也一向不好,她不过被激得失了准头而已。这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双重标准的怪家伙。
黑豹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溜得老远。可恶!他走回机车,又将机车掉头,按原路线兜他的风去,一点也不在意远去的人儿,一点也不在意。他那双黑眸冷而厉地瞇起,摒除不去对谷映黎的挂念,却坚决的不肯回头。
他的生命容不下别人,绝对。
※ ※ ※
“喂,嘉淮吗?”谷映黎拿起房间的电话。不晓得他不远千里挂越洋电话来,又有什么大事要拿出来炒作。
“映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颤抖的大叫。
“你又有什么事了?”快十点半,她得行动了。
谷映黎揉着发疼、红肿的脚踝,瞥视墙上滴滴答答、造型可爱的猫头鹰时钟。“云天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人很奇怪,东西很奇怪,连风和树也跟着怪异了起来。
“丽莎真的去台湾了。”谷嘉淮激动地大叫。
“小声点,你要是让妈听见,我一定让你好看。”她凶巴巴地警告他。丽莎到台湾了,这个消息果然非同小可。
“安啦!爸带妈参加酒会去了。”他志得意满,为自己的谨慎高兴地笑了起来。“映黎,要不要……”
“休想!”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我乖乖待在美国,别来搅局。”才刚开学他就想请长假,不想读书也不用找尽借口。
“真的不行吗?”他气馁地叹着气,“我不会碍手碍脚,至少比美宝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