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虎惊讶地放下报纸,“红狐,你怎么猜到的?”他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青狼那个笨蛋猜不出来而已。
“不是用猜的,而是用眼睛看。”她冷冷地笑著。“说谎的人往往有双畏光的眼睛。”
“是吗?”他感兴趣地扬著眉。
“不相信吗?”她又笑了。
“是不相信,你又不是X光。”蓝虎要笑不笑地牵动嘴角,“不过……你可以猜中就表示青狼应该也看得出来。”他沉吟著。既然如此,他也不算对不起他了。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这蓝虎真是的。
“受人之托。”他耸耸肩,极其无奈。“对了,我想向你打探一个人。”
红狐起身倒咖啡,好奇地回头看他,“谁?”
“蝴蝶。”她和贺狂到底是怎么回事?蓝虎皱著眉头,想起汪水薰伤心欲绝的模样。
“蝴蝶?”红狐十分吃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据她所知的确是如此。
“她以前是‘狂’的幸运娃娃吗?”他沉重的问道。所谓“幸运娃娃”大概就是类似于护身符了,这些飞车党就会搞些奇怪的玩意儿。
“应该说是幸运女郎。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她在‘狂’的地位只输给贺狂。”蓝虎的脸色不太对,她极力在脑海里快速地整理蝴蝶生前的一切资料。
“为什么会这么特殊?”他只知道蝴蝶和贺狂有些感情上的牵扯,却不知道传闻的可信度有多少。他必须承认汪水薰和贺狂的关系让自己不好受,他似乎对她动情了。
“难得你对她的事有兴趣。”红狐坐回椅子上,淡淡地笑道,“前几年她跳海自尽时,你们这些大男人不是一副不认同也不想谈的态度。”她冷淡地糗著他。
“那时我不认识她,也不觉得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老实地说。
“你的意思该不是她没死吧?”她杏眼圆瞪。“不可能的,贺狂对她十分著迷,如果她没死,他不可能找不到她。”贺狂这个人有翻天覆地的本领,最重要的是他相当执著,不懂得放弃。
“只要有心,想隐藏自己并不是困难的事。”蓝虎的眼中绽出一抹特别的光彩,“她确实没死,也存心埋葬过去。”
“这么说,她会自杀真的是因为不愿做贺狂的女人罗!”红狐同情地说道,“听说她是个相当有骨气的女孩子,本来只是个小太妹,不知道为何突然被拉进飞车党,在‘狂’混了两年多,直到高中毕业。”
难怪她的机车骑得比飞的还快。蓝虎轻轻地笑著。
狐狐看到他那抹温柔的笑容,更加肯定他恋爱了,而且对象很可能是大难不死的蝴蝶。
“后来她好像被贺狂看上,从他破例帮她纹身不难看出他对她的感情。”她有意警告他。“贺狂这人输不起,他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手的,可是蝴蝶的个性更倔,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就连她肩膀上的刺青听说都是贺狂将她迷昏时纹上去的。”
“你是说……”蓝虎脸色阴沉。从汪水薰对身上刺青的反感,他便知道红狐的话有多么真实。
“她被贺狂下了药。”她据实以答,对贺狂亦十分反感、憎恶。
“她有没有被他……”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说不出话的一天。他会宰了这家伙!蓝虎心乱得理不出头绪,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宰了贺狂。这家伙现在要是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他!
“这个你可能要问蝴蝶本人了。”凡事一旦扯上感情没人能冷静得了,看到蓝虎难看至极的脸色,她了解的笑著。“我只知道她从不跟人鬼混,是‘狂’里面的圣女贞德。”
她有强烈的“斥男心态”。当然不可能和男人厮混。如果贺狂真这么对汪水薰,他想他有些了解她为什么会排斥男性了。
“蓝虎,如果你喜欢的人真的是她,可得小心贺狂这家伙了。”红狐好心地提醒他,“他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对蝴蝶又甚为著迷……”
“别担心,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不用其极。”蓝虎凝著眼,低沉、冷峻地抿紧嘴。“不到紧要关头,谁都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了解。”红狐打气似的拍拍他的手臂。“祝福你了。”她对这些兄弟一向有信心。
***
汪水薰带著又爱又恨的心情回到青山社区。
这里的暮色依旧很美,往昔她所厌恶的三姑六婆仍有占著巷道聊天的习惯,也是他们聒噪的声音使得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稍具有人情味。当机车呼啸过他们身边时,汪水薰有点讶异地发现,以往她所厌恶的人、事、物,经过多年以后却是记忆最深、最不容易淡忘的过往。
越接近家门她的心就抖得越厉害。在水嫣眼底,爸妈似乎已经改变了,而她是冲著这点才回来的,还是水嫣的担心软化了她?
不,别骗自己了,你明明好几次徘徊在家门口,恋慕地倾听屋里可能不小心跑了出来的亲情,明知那是不可能,你仍是一次次傻傻地回巢,希望拾回那不曾有过的天伦。汪水薰在心理暗骂自己,明明憎恨著个家,却又无法狠下心完全丢下它。
缓缓地停住车,她知道她的出现又将卷起一场风暴,成为青山社区的长舌妇同盟会热烈讨论的话题,就如同那年她被扫地出门一样轰动。她犹豫的摘下安全帽,不知道她突然出现会不会又带给家人困扰?可是……她真的有点想念这个摒弃她六年的家了。这栋花园洋房仍是那么可爱又可恨,庭院里茂盛的花木生长得比她离开前更显得朝气蓬勃。以往都是她“奉命”照顾的,现在是谁在照顾它们,水嫣吗?还是她那“亲爱”的爸妈?
“请问你找谁?”
站在庭院铁栏边瞪著园里花草发呆的汪水薰,被这声熟悉的礼貌问话抽走了神经。她浑身僵直,下巴微微地抽搐,就是无法回头看。是的,这种权威性的声音,除了她恨之已久的母亲再也没有别人学得来了。她恨自己一下子就认出它来,她不是已经将它遗忘了吗?原来爱恨真在一线间吗?
原本方妍还在怀疑这个背影很像她日思夜想的一个人,直到她的身子忽然挺得僵直,这么倔强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她不敢相信,她……她真的是……
“水……水薰……”她的喉头哽著硬块,艰涩地喊出这个挚爱的名字。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思慕至极的声音喊她,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柔弱过,她不是打不倒的女强人吗?她印象中的妈妈是个无敌铁金刚啊!
“你认错人了。”汪水薰绝情地板著脸,随手将安全帽戴上,不肯回头、拒绝相认,跨上机车,飞快地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惊鸿一瞥中,方妍看到她又冷又硬的小脸了,她真的是她那可怜的乖女儿水薰。“水嫣、易城,你们快出来!”她慌乱地叫道。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后,集急地跑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说话的是一名酷似汪水薰的男子。
“易城,水薰回来了。”方妍脆弱地倚进他怀里,指著被机车掀起未尽落下的烟尘,“她终于回来了。”她泣不成声。在她盼了这么多年以后,水薰终于回来了,可是她还是恨著她,仍然无法原谅她曾对她做的一切。
“妈,别伤心,至少姊姊已经知道要回家了。”汪水嫣难过的望著路的尽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姊姊已经到家门口了,却又不肯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