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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开给你。”樊御军不曾皱眉也未曾细问,仅是侧身打开窗子,烟一口口闲散地抽,彷佛对方是什么样的个性他的心里早有数。

  “你一定认为我很不长进。”他那副知之甚详的模样让樊子奕的自制瞬间崩溃,他沉不住气地质问。“当年是我要求出任“纵横物流”的总经理,把经营不善的农场丢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不吭半句接了下来,还把破残的农场发展成国际知名的农场。而当年声势如虹、利润丰盈的“纵横物流”却在我手中萧条,营业状况越来越差。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你就不能指点一下我吗?”说到后来,他几乎是迁怒了。

  “经营不下去就先撤掉几个点,取消货铺得不好的中盘商及零售商,加强配货效率,巩固好形象。目前适合守成,不适合扩张,取消和“连祥”的大陆投资计画,那家公司的财务状况不如表面的好。”樊御军舒缓地点出公司经营不善的困难点,好象他才是公司的决策者。

  樊子奕被他针针见血的指教,羞得无地自容。““连祥”开了三十年,信誉卓越。你别胡乱臆测。”

  “跌倒再爬起,脚步没站稳前别妄想高飞。”他平淡地劝告。

  “谁说现在不适合扩张,是你太过保守,不敢放手做。我也不承认自己跌倒过。”樊子奕脸红脖子粗,极力辩驳。

  樊御军静默地凝视他,深邃的眸子不带任何暗示,仅是瞧着,直瞧到樊子奕心头打颤,才捻熄烟起身。

  “该长大了,小弟。”离去前,他若有所思地摸摸樊子奕的头顶。

  真是奇耻大辱!樊子奕呆坐在位子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愤怒的视界被猩红的烈火遮蔽,再也看不到光明。他要掠夺樊御军心爱的东西打击他、伤害他,让他尝尝被羞辱的滋味。再完美的圣人也会有弱点。

  适巧帮客人送餐点的佟青露,被樊子奕阴沉的模样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找寻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发现原先她以为心仪樊子奕的小女孩一直绕着樊御军打转。对小女孩明显流露的迷恋,他保持一派的冷静,丝毫不放在心上。

  原来她猜错了。佟青露好笑地瞅着樊御军好看的侧面,对他的冷静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是有个迷恋她的男子这么绕着她,她的头铁定会发昏,他居然无动无衷,厉害!

  突然,樊御军侧过头对上她的笑容,他抿紧的唇淡淡、淡淡地飘出一朵如释重负的微笑。她到底是来了。

  如释重负?!呆愣地瞪着大门,佟青露迷惑又摸不着头绪,不懂他离去前那抹笑容因谁而起。她左右前后看了看,益发胡涂了。这里除了她,没有第三者在,他笑得实在诡异得不像话。

  第三章

  “昨晚又向御军调了多少?”樊夫人缓慢叉起盘中的火腿,不怒自威的脸庞摆了做做样子的不悦和许多的宠爱在头。这件事她若不先起个头,等老头先开了口,就会很伤人。

  “妈,早餐是一天中最优闲的时光,别谈这种话题嘛!”樊子奕若无其事地侧望桌首的母亲,谄媚的笑容里净是讨饶和求救的暗示。

  “他借了多少?”樊老爷愤怒地问着左手边的大儿子,费尽所有的控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其它人,但放下杯子时仍不免用力过度。

  “不多。”樊御军专心用他的豆浆和煎蛋,视而不见母亲投至的警告。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赢家,有盈有亏是难免。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弟弟有困难,做哥哥的伸出援手也属天经地意。”樊夫人看也不看桌尾的丈夫,径自用餐。彷佛很满意大儿子的回答。

  “他都是被你给宠坏的。”樊老爷对太太的冷漠,回以愤怒的指责。

  樊子奕埋头呷一口咖啡,不敢看向另一侧生气的父亲。又开始了。

  “他是我儿子,我疼他谁管得着。”樊夫人教养良好的脸庞逐渐结冰。

  “我管得着。”樊老爷实在受够了。“一个月回来不到一次,每次回来就只会借钱,他快成为败家子了。”

  “爸,别生气。”樊御军沉着地拍拍父亲的手。“子奕借的只是小钱,不碍事。”

  “当初如果我坚持把“纵横物流”给你就好了。”他对御军这孩子有份亏欠感。当年他不该轻易将前景看好的祖业交给不懂事的子奕去打理。

  “妈,别说了,咱们理亏在先。”樊子奕讽笑的表情,因其兄漠然的一瞥有了收敛。他对他一直有份无可言喻的敬畏,既恨他的精明,又爱他的沉着。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樊御军深沉地看着弟弟,不留情地下了最后通牒,“‘纵横物流’如果再发生营运上的危机,我会接手。”

  “你!”樊子奕白了脸。他若是这么做,他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声誉因而一蹶不振,遭人耻笑一辈子。

  “御军,不准你这么对子奕。”樊夫人也为小儿子着急。她知道御军有权这么做,事实上“纵横物流”历代均是由樊家长子继承。当年他二话不说拱手让出公司,在股东大会上曾经备受质询,股价也因而大幅下跌过。若不是御军应允接掌董事长之位,股价才止跌回升,平复了股东们反弹的情绪,子奕也不可能顺顺当当入主“纵横物流”。

  平心而论,御军是个淡泊名利、聪明又优秀的孩子,子奕的确差他一大截。

  “好孩子,我等这句话已经好多年了。”樊老爷欣慰不已。夫妻俩的反应有着天壤之别。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樊子奕怒冲冲拍桌而去,自尊心严重受创。

  “你要是敢这么对子奕,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樊夫人抖着声音,狂怒的脸上酝酿着风暴。

  樊御军无言地笑了笑,对母亲激烈的言词不予置评,刚毅的俊脸上却淡淡地飘过一抹抑郁。

  “你要包庇子奕的无能到什么时候?”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太明显了。樊老爷咬牙切齿,为大儿子抱不平。

  樊御军突然失去胃口,无心用餐了。

  “今天兽医来打预防针,我要顺便烙印,这两天都会待在农场。”他推椅而起,交代着行踪。

  御军还是介意芷云的态度和偏袒,他受伤了。这孩子心情一不好,就会躲在农场里疗伤,可怜的孩子。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一等脚步声消失,樊老爷马上发难。

  “我一向对他很好。”樊夫人余怒犹存。“难道我曾经虐待过他被你瞧见吗?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你对他的好是上司对下属那种彬彬有礼的好,如果你能将你对子奕的溺爱分一点给御军,他就不会自我封闭。你晓不晓得御军从不曾向我们吐露过烦恼?从小到大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愧疚、不觉得难过吗?”这孩子太敏感了,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再加上自己年轻时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其它,才会忽略了他。即使是现在,御军扛的担子那么重,他也只会问他一些关于生意上的建议,从未有过半句怨言。难道她不会觉得这样的孩子才真正值得人家疼?

  “你对子奕不也一样,没半点亲情。”她犀利地反击。

  “我对子奕的爱和御军一样多。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对子奕我是爱之深、责之切?!”她哪来这种荒唐的想法?“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御军哪里得罪你,让你讨厌他?”除了讨厌以外,他实在想不到其它形容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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