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恶心哦,竟然把便当带进去吃。”花雕猛皱秀鼻,不舒服的胃频频翻搅。
杨品逸好笑的才想替他辩护,阿野已气呼呼从厕所里狂飙了出来,经过阿劲身边时还狠狠踹他一脚。“天杀的!”
嘴角痉挛的阿劲笑瘫在地上,翻不了身。
杨品逸则出人意表地轻揉了下花雕的发顶,有些宠溺、有些疼爱,低低柔柔的笑着。
欢乐间,花雕不意瞧见羞怯的也恬带着些什么东西,不想转进机车行,赫见这里聚集这么多人,怕生的她转身就跑。
她怎么还是那么胆小呀?锄强扶弱的花雕心中决定,改天一定要拉她一起来聊天,帮她壮壮胆。
第六章
知道好友今天下午只有一堂课,花雕特地逃课等在侧门。
“阿嫚!””远远见好友形单影只走来,花雕心情低落地迎上前。
阿嫚一看到是她,立即摆高姿态臭着脸给她看,没注意到好友脸上挂彩。
“你到底在气什么啦?”花雕尽量心平气和,虽然她郁闷得直想揍人。
这几个月找阿嫚谈过无数次,她每次都以和杨品逸断绝来往做为和好的条件,害自己牛脾气一发,也赌气不想鸟阿嫚。若不是尤妈妈说阿嫚最近行为脱轨得厉害,求她来和她谈谈,她是绝不想理这个不可理喻的八婆的。
“你不是只要那个黑手师父就好。”阿嫚听出她语气中带有少见的严厉,态度登时微微软化。
“朋友和男朋友是可以并存的,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刚和学妹打架,她可没那种好心情哄这位大小姐。
“你……你干嘛那么大声!”听出花雕真的生气了,阿嫚立刻泪眼婆婆。“是你从过年以来便不理我的,成天守着你的男朋友,你就怕别人拐走他啊!”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不理人的是谁呀?”许是心智逐渐成熟,花雕突然觉得阿嫚根本没长大,或者被大家宠坏了。
“是你!”被冷落的滋味好难受,尤其花雕是她极为推心置腹的姊妹淘,她竟连交男朋友的事也偷偷瞒着她,好过分。
“好嘛,那我道歉可以了吧!”鬼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无心之过一再道歉。
阿嫚慢慢踱到花雕的机车前坐上人,可怜兮兮地抹去泪水,偷偷睐她。
“那你答应和杨品逸分手啰!”
“阿嫚!”花雕上火了,“你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啊?!”
以往她会马上投降在阿嫚这种楚楚可怜的泪容里,可惜今天她的心情恶劣透顶,没丝毫同情心。何况阿嫚老玩这硬把戏,从国中玩到现在,她不烦,她可厌透了。
“不分就不分,你何必那么凶!”阿嫚的泪水又溢出眼眶,那既惊且惧的委屈模样,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会忍不住数落花雕不对。“你……你的脸怎么了?”沉溺在自怜中的人,终于察觉到好友的不对劲。
“没事。”她现在没情绪解释太多。
过度敏感时期,阿嫚可被她不耐和敷衍的态度再度刺伤了。
“你根本不想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事都瞒着我,不当我是朋友了!”她失控地大吼大叫。“像杨品逸你也是偷偷和他交往,全世界的每个人都知道了,独独我不知道,你害我糗死了!”
花雕死命地咽下怒火,额上肯筋浮起,她咬牙切齿的说:“我已经为我的大意说过一万次抱歉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再惹我发火,阿嫚。”
“那你闪啊!等在这里干什么?”花雕挹恼的恫言,只有更加深阿嫚的怒气。“从你和那人恋爱开始,你的个性就充全变了样。都是杨品逸的错……”
“我拜托你别再牵托了,和他根本没关系,你为什么就那么排斥我和他在一起?我又不是抢走你的爱人……”这个骇人的想法突兀地撞进花雕脑海里,“难道你喜欢他?”
泪眼汪汪的阿嫚抓住话柄,挑衅地回视她,“如果是呢?”
花雕脸色僵沉,静默无言。她从没想过好友有可能喜欢上自己的男朋友,这种逊死人的三角游戏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眼见这个问题困住好友了,阿嫚得意的趁势追问:“如果我说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杨品逸,是你抢走他的呢?”
花雕深吸口气,冷静地直视她,那曾经稚气充满活力的小脸多了分成熟。
“你喜欢他却不行动,我怎能算是抢走?充其量也只能说我比你有勇气追求罢了。”她感谢阿嫚逼她长大。
阿嫚瞠圆泪眼,显然被这个逐渐蜕变的好友吓着。她为何不像以前那样,一见她流泪就手足无措,什么都依她?难道重情重义的她有了爱情以后,真的可以不要朋友了?
“如……如果我要你把他让给我呢?”泪水滑落得更凶,阿嫚恐惧的意识到蜕变后的花雕离她越来越远。
“你这八婆……”蓦然察觉到好友蛮不讲理只是为了刁难她,花雕苦笑,“他又不是玩具。”每次在阿嫚面前,花雕便觉得自己像个保母,得处处呵护她,留意她的需要。她似乎该为好友的刁蛮、幼稚负一部分责任。
“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阿嫚气得口不择言了,“就算我只是闹你,那个商也恬也真的喜欢杨品逸很久了。以她那种个性,你以为她开得了口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死巴着人家的。”
好友恶意的攻击,刺得花雕通体冰凉。
“走开,我要去值班了。”她面色如灰地请好友下车。
“小雕……”阿嫚捂着抖颤不止的唇,畏缩地退开身,为时已晚的发现自己失言。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朋友一场,到头来却换来这种椎心的伤害,她不懂。
“小雕,你不要这样嘛……”阿嫚泪下如雨,试图阻挡她。小雕冷冰冰的样子好可怕。
“尤妈妈很担心你,你别再惹她伤心了。”花雕话中有话地发车上路。
望着绝尘远去的人,阿嫚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泣涕不止。
依赖小雕过久,这次实在是太恐慌了又拉不下脸与她和谈。原只是想气气小雕,和她赌气而已,为何……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
心情跌至冰点,花雕提不起聊天兴致,也没脸见人,陆续打发走接踵而至的常客,已近交班时刻,她难受的心情没半点好转。
今天被五个杨令悠的亲卫队堵住,她恼学妹欺人太甚,死都不肯解释她的清白,双方互不对盘打了起来。本来嘛,她人单势薄被五个人圈殴,打得头破血流在所难免,这样已经够衰了,但肉体上的痛楚怎么都不及阿嫚以言语伤人来得厉害。
幸好今天杨品逸自己下厨煮晚餐,她不必拿这张红肿的脸去自助餐店丢脸,可是阿嫚残忍的话却让她慢慢检视起她与杨品逸之间的种种。
那个木头人……
他们已经交往大半年,这期间一直都是她主动在示好、亲近他,杨品逸从未表明过什么,只陪她看过一场电影。这种单方面的你情我愿,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
越想越令人沮丧……花雕托腮重重一叹。
今晚她草草结束晚餐,那块木头连问也没问一声;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也没留意到,遑论注意到她心情不好了。唉,难怪他在学校的绰号会是“木头”了。
不知为何,今天以前她所能容忍、体谅的迟钝,全在阿嫚寥寥数话的攻诘下,变得令人不耐且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