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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好,尤妈妈,再见。”反正阿嫚和她绝交有几千、几万次了,一有不顺她意的事,她就抬出来压人,懒得理她。不受教的家伙。

  “小雕,我看你还是陪她去逛逛好了,难得有合得来的朋友,要珍惜。”杨至言替她担心。

  “没关系啦!我们的感情就是绝交来的,别理她。”花雕卷起袖子。“好吧!我们快点来大扫除,然后晚上吃呛死人的麻辣火锅。”她兴高釆烈地宣布。

  “好好好,好久没吃麻辣锅了。”嗜辣如命的杨至言食指大动,陡然想到,“小雕,你父母刚回国,不用回去陪他们吗?”

  “他们今天忙着送礼、套交情,不回来吃晚餐,不用担心。”花雕从背包前袋摸出一张油渍斑斑的便条纸。“伯伯,快看,这是我摆地摊时向隔壁摊的老伯问来的,是四川人独家配方的麻辣锅,加了五香、四川花椒、八角……”

  热烈讨论的一大一小,如同以往,完全没将那个静静粉刷墙面的人放在眼底。

  遵懿旨将机车行的铁门降下,以御冷风:杨品逸上楼洗完澡,又遵懿旨拿了套衣服给陪他辛劳大半天的“女朋友”换。待他那位自认为尽心尽力的女朋友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出来,天色已经暗沉。

  花雕下楼时,杨品逸刚把餐桌从厨房移出,摆在清爽的前头,该先下锅的材料也已下锅。滚沸的汤汁飘出诱人的香味,耗费了一下午的体力在清扫上,花雕的肚子直咕噜咕噜告荒。

  习惯她偎在杨品逸身边,她望着火锅,口水猛吞地低喃;“我好饿哦!”

  正在调酱的杨品逸含笑看她,“饿了就先吃。”她那种软软嗲嗲的声音,一撒起娇来,效果惊人。

  “火锅要人多才好吃。”不见杨至言,花雕奇怪道:“伯怕呢?”

  “去买饮料。”杨品逸坐下。

  她跟着无力地瘫坐椅子上,下巴顶在桌缘呻吟:“我的骨头全散了,你们家的油渍好难清。”

  “这里是机车行,油渍当然多。”杨品逸好笑的从桌上挑了颗小巧的富士苹果,让她充自。

  她穿著上次那套衣服,依然是娇小得惊人。认识她那么久,他第一次看她放下头发,可能是没力气绑辫子。

  杨品逸拿来吹风机给她。

  “我没力气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吹?”花雕哀求地拉着他。

  杨品逸完全无助。教他帮女孩子吹头发?这实在太亲密,目前的误会已经够深了。

  “好不好嘛……”战斗力一消失,所有的疲惫都涌上来,累得她实在不想动了。

  “不太好吧。”他温言婉拒,眸光回避地调整火候。

  “那你等一下载我回家哦!”花雕笑意盈然地勾住他的手肘,脸上没有丝毫受挫的痕迹,“我们班同学的男朋友都是这么做的。”她调查过了。

  “男女交往有特定的公式吗?”杨品逸微笑反问。日日相处,她的要求天天有一箩筐,他早就适应了她出其不意的言行。

  “嘿!”啃着苹果的花雕突然停住,兴奋的挺直身惊讶道:“你不工作时和工作时判若两人耶!”

  杨品逸但笑不语,一一将腰花、簧喉、牛肚夹进锅。

  又来了,他在工作时就是这副不理人的酷样子。花雕没好气地趴回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偷瞄身畔的人。

  从她决定封他为首任男朋友那时赶到现在,已有两、三个月,她天天固定到他家用餐,气人的是,杨品逸多半是忙于工作,甚少和她同桌吃饭。摆完地摊大都十一点多了,接近姊姊订的门禁时间,从板桥骑车回中和虽然不远,但姊姊的圣旨可没人敢违背,所以她只有在便利商店轮班才能多接近他。

  呵呵,幸蒙老天垂怜,早班小姐产假期间找不到代理人,她自愿代班,这样整个寒假就叫以待在男朋友身边陪他了。

  花雕笑咪咪地伸出食指顶顶杨品逸侧腰,引来他的注意,她问道:“你和伯伯吃饭的时后都不聊天的吗?我们家的家庭会议都是在用餐时进行的,你们呢?”

  杨品逸讶异地顿住,敛眉沉思。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上回和爸爸聊天是在什么时候。

  这时杨至言抱着一箱乌龙茶打开门,辛辣的浓香迎面扑来,暖和冰冷的夜风。

  “伯伯,你好慢,我饿扁了。”花雕将苹果心丢进垃圾桶,跑过去想接过他手中的箱子,杨至言摆手拒绝。

  “对不起,刚刚在店里碰到老徐,和他聊了一会儿。”从箱里拿出两罐茶放在桌上,他将其余的放进冰箱。“你们饿了先吃,不用等我没关系。”

  花雕喜孜孜转回位子,拉拉有手边的杨品逸,指着伸手莫及的盘子。

  “喂,我们先来涮肉片。”

  杨品逸依言端起盘子,把肉片一片片放进滚沸的汤里。

  “小雕,今天辛苦你了,谢谢。”杨至言看看桌面,似乎发现少了什么,转身又往厨房去。

  “哪里,我只有洗地板而已,其它都是你和杨品逸清的。”双颊被腾腾的热烟扑红,花雕捧着碗筷,眼睛没离开过火锅。

  杨品逸被她饥馋的模样逗得嘴角更弯,干脆将涮好的肉全夹给她。

  “你不吃吗?”饿得快昏倒的人,大快朵颐前有些罪恶感。她的工作量最轻却最饿,这……好象有些说不过去。

  “再涮就有了。”他继续放肉片。

  “小雕,你先吃,别管我们。”杨至言忙进忙出,洗出一锅茴莴放上桌,复检视琳琅满目的桌面一遍后,拿筷子沾酱汁品尝。“阿逸,你有没有放大蒜?”

  杨品逸摇头,杨至言没再说什么,端起碟子进厨房,重新调味。

  “喂,和你爸爸多说几句话嘛!”花雕撞撞他。

  “说什么?”杨品逸奇怪道。

  “譬如,为什么要放大蒜啊?”

  “那有甚么好问。”他更莫名。

  “怎么没有,伯伯放大蒜一定有他的用意。话题就是这样聊开的呀!”她吃得津津有味。“如果我们不问我妈妈问题,她会觉得我们不爱她,责怪她丢下我们,自己和我爸爸逍遥去呢!”

  奇怪的家庭。

  花雕压低声音问道:“我发现你和伯伯都各自做各自的事,互不过问,为什么?”

  杨品逸夹起肉,放进她净空的碗里,再夹生肉进锅。

  “为什么?”花雕将一半的肉拨进他碗里。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老实承认。

  花雕不可思议地放低碗,“那你知不知道伯伯有什么兴趣?”

  杨品逸想了下,“泡茶吧!”

  “泡茶?!”花雕忽然无限感慨道:“伯伯好可怜。”

  “为什么?”杨品逸不解。

  “你一点也不关心他。”她指证历历,“他最喜欢的明明是料理食物,你竟然不知道,亏你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爸爸天天煮饭不是一种习惯吗?杨品逸极其震愕。

  自从妈妈过世后,他们家三个男人强柳下悲伤,各自担负起该负的责任,鲜少去过问对方的行事动机。难道在他们以为不给对方增加困扰、各尽本分的同时,他们也在疏远对方?杨品逸错愕地看向和花雕说说笑笑的老父,惊见不知何时他竟已满头华发。

  “伯伯,你说想要和菜市场的老王伯伯合资开羊肉炉店的事,谈得怎样了?”花雕被热汤呛出泪来。

  “这……”杨至言期期艾艾,总觉得拋下机车行让儿子自个顾,于心不忍,而且他曾向太太保证过会好好照顾儿子的,这种行为太不负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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