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放下牢牢吻住的拳头。最后是……蹲下腰拾起布幔下的CD盒,蛾眉深蹙,香汗淋漓,美眸紧张地扫视曲目。
“哈巴奈拉舞曲”!就剩这首独唱曲了,搞定这首便大功告成了……加油!高中戏剧生涯能否完美地划下休止符就靠这首了,加油加油!
“卡门小姐,寒流过境,穿这么少,你不冷吗?”咳。
“嘘。”圆弧造型的舞台中央,一身妖媚风情的吉普赛女郎神色肃穆,面向布景,出声示意观众席上唯一的幸运儿别说话。
为免唯一的观众再次出声中断她思绪,女郎飞快捡起地上的羊毛披肩披上,眼睛缓缓闭上,深深吐纳,心底由一默数到二十。
OK!伸手按开音乐,左脚数着拍子,随着音乐前奏铿锵有力地响起,古铜的裸足夸张地左跨一大步,掀起艳红裙浪。
爱情像一只自由的乌,谁都不能驯服它……
“没有人能够捉住它,要拒绝,你也没办法。”清雅的嗓音跟着低低吟唱,玉足一跃,女郎舞姿婀娜地跳下舞台,每踩一步,脚踝与腕间挂满的钤铛便叮叮咚咚响起,声音清脆悦耳,
威胁没有用,祈求也不行。一个温柔,一个叹息……
举手投足益发风情万种,媚眸妖烧,勾引人的表情由迷媚转为高傲,吉普赛女郎姿态泼辣地叉起腰,绕进观众席第三排,轻盈舞向座位中间,慢慢舞近翘起双腿专注看书的阴美男子。
漂亮的脸咙自男子身后倏地探出,认真的吟唱声加入了顽皮的味道。
“我爱的是那个人,他那双眼睛会说话……”美瞳意有所指地一斜,睥睨文风不动的男子,直到他回以悠然的一瞥。
爱情!爱情!爱情是流浪儿,永远在天空自由飞翔。你不爱我,我倒要爱你,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
“你不爱我,我偏要爱你……”挑情的双手从男友身后向前面婉蜒而下,拿起他膝盖上的精装书,一丢,她懒意十足地附在他耳旁吹气。“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
“是,多谢提醒。”管冬彦淡然的声音带着浓浓鼻腔,低头又咳了声,重感冒的病容蒙着一层紫白氤氲。
“小管,你额头还是很烫,有没有吃退烧药?”兰西整个人压在他背上,右手覆在他额头,左手缠在他脖子,顾不得明天的演出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别陪我了。明天早点来,不可以迟到,回去吧。”她推他起身。
六点四十而已。“我七点再走。”管冬彦抓着她双手,头倚在她胸前,闭上眼睛歇息。兰西静静地依偎着他,倾听他时有时无、不甚顺畅的鼻息,
女高音在空荡的体育馆飘荡,一个铿锵漂亮的转音后,音乐骤止,万声俱灭,偌大的体育馆只有两相依偎的心跳声。
“七点喽。”兰西啄吻他嘴角,轻轻提醒。
“再十分钟。”管冬彦没张开眼,双手紧扣着她的手,笑着任她偷袭。
“七点十分喽。”
“胡扯,七点不到一分。”他掀开笑睫,将她抓到身前,高温不退的嘴吻住调皮的红唇。“最后一句,你再唱一遍。”
心莫名地一揪,兰西撩高长裙,放浪形骸地从裙下跨高一只光裸美腿,大声地清了清喉头,故意学CD里的女高音抖着嗓子哀叫:
“你不爱我,我偏要爱你……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她边唱边对男朋友大抛媚眼,凶巴巴地戳他额头三下。“要、当、心。”
“整首请再唱一遍给我听,音阶麻烦降低。”
“高音不好?我试试低音。”兰西维持风骚姿势不变,有模有样地端起双手。
“请给我温和不刺激的自然音调,感激不尽。”管冬彦偏头又咳了几声,
等兰西中、高、低音完整的各唱一遍,再和亲爱的男友嬉嬉闹闹、亲热一下,时间已近九点,管冬彦离开之前,顺便帮求好心切的女友把东西收拾好,强行拉着她离开空荡荡的体育馆。
“要练回宿舍再练,我知道你胆子大、拳头硬。”两人散步到双岔路时,管冬彦将一路抗议的女友往宿舍方向推去。“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早点回去休息。”
噢,他使出柔性劝导这招,她就完完全全没辙了。“好啦,你专心休息,用被子多闷出一些汗来,明天就会感觉舒服多了,我回宿舍了。”被男友动之以情,兰西二话不啰嗦,弃械妥协了,不想让挂病号的人因惦念女友而转辗反侧。旋身欲去前,她想起一件事。“小管,你叫小夏一定要来捧场哦!”
和学长交往了快三个月,夏秀跟自己闹别扭了三个月,在她威胁利诱、三不五时上国中部纠缠一下,好不容易恢复与自己的情谊,等于正式承认她是她哥的女明友。爱情友情课业都得意,兰西心情不禁太好。
“明天见哦。”她重重吻了下心爱的男朋友,脚步轻快地跑走,不曾回头。
“够了够了,真是够了,你们这对情侣可以去竞选年度十大恶心情侣,一定高居榜首。”懒洋洋的揄揶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
管冬彦处变不惊,直等到伊人的倩影被夜色完全吞没,才慢条斯理地旋动脚跟,绕过杵在路中间看好戏的大块头,迳自朝停车场的小路漫步而玄,阴冷地抛下一句:
“离我远一点,蠢虫。”
嘿嘿,抱歉,激不到哥哥也。“你除了伤风感冒,整天绷着张要死不活的脸,有没有别的比较像男子汉的优点,病猫?”展力齐双手插在裤袋,贼贼地笑睥下巴绷紧的管冬彦,故意放慢脚步与死对头齐头并进。
几年恶斗下来,他多少摸到管冬彦的心结所在。嘿嘿,三教九流的朋友可不是交假的,经商路凶险,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是混着玩的,他可是很认真的玩出心得了。一个一辈子只懂得读死书的乖乖牌,焉能与他这种经历大风大浪的钢铁猛汉斗?下辈子排排看吧!
展力齐捶了下路过问好的高中学弟们,压低嗓门嗤哼:“求我啊,求我哥哥就载你回家,省得你病到双眼昏花,伤及无辜。别死要面子硬撑,快点求我。”
不理睬蠢蛋的蠢话,管冬彦被腹部和咽喉的高温烧得头昏脑胀,剧烈地咳个不停,他并未礼貌地别开头。反正这位兄台与他女友一样,同属百毒不侵的金刚体格。
“元月婆婆前天摔跤了。”他擤了擤鼻水,淡然开口。
哇靠!展力齐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震惊地黏在原地,瞪着管冬彦把拿出来的围巾围上,看他懒得理他,迳自踱远。
差点脱臼的下巴弯成露齿笑容,展力齐几个阔步就跟上管冬彦的步伐。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另人刮目相看!原来瘟猫病久了也会长成人!啧啧啧,这阴阳怪气的死小子自从被兰丫头把上后,愈来愈有人情味了,呵呵呵,可喜可贺,间接算来功劳也有他一份的,因为兰丫头是哥哥他教出来的嘛,嘿嘿嘿。
“够了吗?可以闭嘴别出怪声吗?”吵死了。管冬彦拂不开借放在他肩头的粗壮手臂,身体极端不适,没体力与对方缠斗,索性随他去了。
“喂,昨天扛我家妖婆上医院,她杂杂念说管叔决定接受法兰克福一所什么大学的聘书,七月打算飞德国执教鞭。”管叔一辈子做学问,现在要做到国外去,替台湾争光是很让人感动啦,可是……“听说一鞭就鞭两年,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