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狄绍重败露机心让你发现事有蹊跷,你才会先一步找到娘?”经历过刚才那番震荡,这种微不足道的往事,根本不能令她生出些微感觉。
“认真来说,我欠你娘一份情。”他放柔表情,不若片刻前的冰霜寒雪,探幽的眼眸真有几许愧疚。他害恋棠与向轻眉骨肉分离,也算他欠恋某一份情。待狄家人问斩后,他会好好补足这一份情。
风恋棠无言地端视他良久,若有所思的眸子沉得更深,才悠悠的调开眼神,望进白茫茫的林子襄。
池弄波被利用而不自知,为了痴爱的人铤而走险,偷取欢休的毒香害死娘。若欢休页怀疚于心,必然不会轻饶池弄波的蠢行。他破例向没有功夫的狄观云下毒,引她入王府杀池弄波,表面上是成就她的心愿,说到底应该是他早想除去池弄波。
这个杀人不沾半滴血的优秀死士,高明于他是用脑袋杀人,并非凭恃他高强的本领。
“池弄波的傻在于她的痴,而她的愚昧在于……”幽冷的回眸看他,风恋棠淡然地道:﹁她堪不破你的冷血无情,不懂得放弃。”
她怎能再与无知又可怜的女人计较太多,不必杀她,池弄波已经输得好惨。赶尽杀绝以后,她能得到什么?快慰、欣然?只怕是更空虚,徒留一颗沾上血后洗涤不净和益加堕落的心而已。
风恋棠置身事外,像是人彻大悟后的冷沉令欢休一阵忙忡。回神后瞧见它的愕然,风恋棠竟扯动嘴角淡淡的笑了。她忽来的嫣然美笑,火速的引燃了欲火,燃烧欢休冰凉阴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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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宿愿终得一偿,情绪持续处于快意之中的欢休粗暴的搂来巧笑盈然的她,吻住她令人疯狂的唇瓣。失控的情绪忖诸于甜透人心的缠绵里,深理的情感抽去了节制,完全狂放,只消狄绍重一死,那夜夜侵扰他的血腥味便会消逸无踪。
然后他要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给恋棠,只给她。但首先他得教她牢记一件事,世间最残酷的事尚且伤不着他,几桩小暗杀更毋需她担心,她不可以再想躲开他。恋棠是除了灭门的血海深仇外,他唯一坚持得到的爱。
“恋棠,别随意展露你美丽的笑容,别对其他人这么笑。”不若以往夹杂着调侃的嬉语,欢休炙烈地加深他的吻,舍不得放开,﹁别再对听风这么笑。”冷峻地抽开身,他端正阴郁的面容,不曾让外人偷觑的在乎、不是滋味统统显露出来,飘香的空气多了一丝丝变调的酸味。
就算是欢休骇人的外放情感,也不能骇着她了。事实上,她已经不会再被任何事吓着。自从认识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以来,她几乎时时处在困愕中。在狩猎林内发生邪件险些撕碎她心的事以后,她避开欢休独自静下来厘清对他的感情,以及自己的心。
好笑的是,欢休竟以为她在逃避、她在退缩,不由分说将她抓来这里。他会很惊讶,非常非常惊讶她静恩多日沉淀出来的结果。
风恋棠任他情欲氰氯的眼臆测她的心,不去理会灼热、肿胀的唇,她淡然的举起皓腕,神色迷离地瞧着闪耀白光的精致银环。
“齐家的传家宝就由这只手环重新延续。”他漫不经心以食指敲敲银环。
长睫半掩的眼眸飞速闪过一抹深浓的感情,她突然道:﹁我喜欢。”
从不知心跳悻然是什么,欢休总算尝到。
“喜欢什么?恋棠。”他声音粗嗄地将她圈在双臂中,向来狂猖的神态竟有几许紧张。恋棠彷佛忽然间变丁个人,他猜不出它的心。
风恋业要笑不笑地斜娣他,那媚眼含俏的表情正如绢画上的美嫁娘,看醉了欢休。
“报完仇后你想做什么?”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她仰高小脸柔柔地问。
欢休深情执着地凝视她,沉声低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共白首。”
她绽颜微笑,踞高足尖迎上他俯下的唇。有别于欢休的炙热掠夺,她极尽温柔、轻如蝶翼的琢吻却更深人他的心。
欢休逐渐皱缩眉头,扶住她腰身的手绕到她身后,紧紧拉她贴向自己。
恋棠的态度有些古怪。﹁你打算阻止我?”他硬声质问,冰冷、僵硬的语调说明了结这桩恩怨对他有多重耍。
多敏锐的心思:﹁有用吗?”她笑着反问。
“这种蠢事应该是弄波才会做,恋棠,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了。”他温怒地寒着脸,柔声嘶喃。
她不会开口要他罢手,因为她不是不了解他的池弄波。除了欢休自己,没人能阻止这桩惨事发生,她必须让他心甘情愿这么做。
“八王爷马上会打道回临波,再不离开,我们就走不掉了。”他甚至不询问她随不随他走,专制的下了决定。
“我要回房拿彩陶娃娃。”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她与欢休一辈子的幸福。
他知道那个娃娃对它的重要性。﹁去吧!午时我会回来接你。”他用力吻住她。
骰子已经掷出……
源源本本、一字不满地陈述完所有悲惨的往事,风恋棠沉静地看着狄听风,他无法置倍的面容黑成一片。
他敬爱的爹亲竟然……
“对不起。”痛苦的掩脸轻泣,他为爹亲的所作所为愧疚难当。为了强占民女不成,杀了齐、柳两家数百条人命,追便是他为所欲为的爹亲。
早先风闻他勾结寿王爷意图造反的事,以为只是市井的讹传不足采倍,现下他还能再自欺下去吗?再自欺下去,娘和云儿与狄家其它人的命恐将不保。是他不该,他早该劝爹收敛野心的,早该在发现情况有异时就这么做的。
“狄听风,你压根不怀疑我的话?”坐在榻边的风恋棠伸手想抚慰肩伤末愈的他,转金一想即收了回来。她不想让事情变得太难收抬,也没必要加深狄听风的迷恋。
“我并不是全然不知情,只是一再逃避的假装不知,我爸的为人我清楚。”狄听风抬起扭柠的泪容,瘤病的声音有着深切的羞愧。﹁毕竟他是生我的爹。”
八王爷何德何能竟生了狄听风这样淳良的儿子,他会是一个仁民爱物的王者。
“你怪欢休吗?”
狄听风惭愧的垂下头猛摇。﹁师父会这么做全是被我爹逼出来的,我怎能怪地:
幸好狄转风如她所想。﹁狄转风,你想不想挽回一切?”风恋棠卸下冷漠的神色。
“当然!”狄听风激动的抬头。
“那么你竭尽所能赶在王爷发兵前,娶我进门。”她淡淡地说。
“为什么?”狄听风极为错愕,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欢喜。﹁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娶你。”
“别紧张,我懂。”风恋棠莞尔一笑。﹁嫁入王府我就是狄家人,诛连九族的事自然有我一份。”杀害狄氏一族上千人,她的心灵焉能不沉重?纵然天地再大,心不快活,比翼双飞又如何。
“我只是不自量力地想赌一睹自己在欢休心日中的分量。”她云淡风清的说,希望尽量一举断去狄听风对她的痴念。
她以绵薄的力量下注,多少是看在狄听风和狄观云待她极好的情分上。
这封兄妹本性不忠,都是无辜人,没必要卷入上一代的恩仇裹。江湖上的血债已经够多,谁想生生世世拚斗下去她不管,但那个人不能是欢休。
失去宁静二十多载,上天对待欢休是冷酷、无情的。他还来不及被教学会﹁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前,幼小的心已经先染上血,能怪他不择手段、残忍吗?上天待他原本就极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