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本王无意中冒犯圣颜,惹得皇上大怒收回兵权,张丞相乘隙而入,颇得圣上欢心。张丞相与本王之前的过节你该明白,本王可不能落出任何把柄在他手中。”八王爷和缓了神色,锐眼却紧紧盯着欢休,彷佛想从他聚然的笑脸看出什么。
“王爷放心,愁情的命我一定会收,不会让王爷寝食难安.“他为八五爷鞠躬尽瘁的结果与愁情何何分别?欢休生笑肉不笑,执壶又替主子注满酒。
“也罢。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本王相信你做事有分寸在,不合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愁情的事你看着办。”八王爷以和为贵,体恤的摆摆手。“本王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另外一件事。”
十分惊人的自制力,明明恼得想即刻斩了他的不是吗?“王爷请吩咐。”欢休狂放的唇色越弯越高,似乎是有意拿自己的命试探王爷的最底限。
小心,别再动气了。他得先解决掉愁情,再打算欢休。“你投靠到本王门下有几载了?”八王爷漫不经心地抓出另一只口敕金鸟落坐,挥手让欢休跟着坐。
“九载。”执起酒壶为两人再斟一杯酒,欢休低沉道。
“九载吗?好个悠悠的漫长岁月,你已成为王府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听风那孩子的武功还是委屈你亲自教授的,连心高气傲的观云也只听你一人的话。”八王爷心生感慨。
“欢休以一介草莽之身辛得小王爷和郡主抬爱,实在是受宠若惊了。”他不卑不亢,续斟一杯陈年西凤酒。
欢休竟比风儿更具王者风范,八王爷欣赏他雍容傲岸的举止。过分谦恭的人总给人不踏实的感受,收欢休为门下近十载,从没见他为何事惊慌过,他喜欢欢休临危不乱的冷然态度,却也怕了他过分沉着的气势。
“本王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不会不明白吧?”不是干脆的收买他就是彻底除去他;欢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使毒高手,失去他将是一大损失。
“欢休说不出太虚伪的辞令,王爷应当明白。”他老实道。
“本王了解你的个性,千万别拘礼了。”八王爷放声大笑,这便是桀鳌不驯的欢休了,懒得依照规矩走,连应付都觉得委屈。刚刚被愁情的事弄烦了,一时失去耐性真不该呀!“云儿今年已十七岁,你苦不嫌弃她太任性,本王打算等愁情的再解决了以后让玉王爷收你为义子,将她许配给你,不知意下如何?”
“多谢王爷好意,欢休心领了。”欢休再一次婉拒,一点也不希罕攀裙带得来的江山,何况那个无知的郡主根本配不上他。
“唉,你一日不答应,本王的耳根便一日不得清静。”八王爷不以为意,开明地自嘲
举杯敬八王爷,欢休且笑不话,家务事难有外人插话的份儿。
“爹,听说欢休来了是吗?”远远地,自廊外飙进一位着翠绸衣衫的娇俏娃儿,她进门一见俊雅的欢休,脸上立即溢满欣喜之情,冲上前挽住他手臂,“欢休,爹向你提起亲事了没?”
“云儿……”八王爷筒直拿胆大骄纵的爱女没辙。
欢休朗声轻笑。“许配给欢休,未兔委屈郡主了。”
“才不会。这辈子除了你,本郡主谁都不嫁。”她脸不红气不喘的宣称,惹得八王爷又是一阵羞惭的愧叹。“两年前若不是欢休救了我,我早就不在人世了。那时我便暗暗发誓今生非欢休不嫁,而且这世上也唯有欢休配得上本郡主。爹……你快帮人家说服欢休嘛!”
八王爷摇头苦笑,岂会不了解女儿一心眷恋欢休。
云儿及幷那年,他奉旨征讨漠北频频犯境的蛮子。都怪他平时太宠雪儿,那孩子才会荒唐的乔装混入军营之中,更不知天高地厚的只身在城外游荡,才会被敌人掳走。辛好当时有欢休随行,凭借一身高强的好武功独入敌营,救回任性的云儿。
同年,皇上感念他长年征战沙场,封他为“八王爷”,特赐民丰物绕的临波城为采邑。
自那以后,云儿的一颗心就全系在欢休身上,宁死不肯许配给他人。云儿一心一意只想与欢休共给白首,完全不顾王公贵族不得与平民百姓通婚的律法,她的个性又强悍得容不得反对的声音,脾气越闹越凶,偏生高傲的欢休怎么都不肯答应,就算他拿出王爷的威仪勉强他也没用,唉,这事真难办。
“王爷若没其它事,欢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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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好久没看到你,今天绝不让你溜走。”狄观云娇蛮地拉住欢休,撒赖道:“大哥不让我跟去游猎,人家整日跟宫内那群没用的公主、郡主们荡秋千、踢球的,好无趣,本郡主现在命令你陪我去逛市集。”刁钻的脸色慢慢漾出爱慕的红潮,狄观云为观休俊逸的仪表一脸娇羞。
“恕欢休无礼了。”欢休小心地将鄙夷掩饰住,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美艳的容颜。和风恋棠的沉静一比,这位娇生惯养的郡主实在幼稚得可怜。
来不及意会出欢休话意,狄观云只觉得背脊一阵酥琳,怎么也握不住欢休绝尘远去的身影,连跨出步子都成问题。
“爹”拉不下被拒绝的脸,刁钻的郡主失声大叫,
从头到尾,威仪的狄王爷都只有抚髯摇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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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种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她便是轻易毁约,也没人会责怪她的……然而她不能,风恋棠心裹十分清楚.就算欢休忠奸不辨,帮八王爷残害许多忠良,就算他是人人得以诛之的凶神恶煞,也不能抹灭她对他亲口许下的诺吉,
她若能随心而行,今日的种种便不会合发生了。
枯坐在花店一上午,风恋棠极力试着不让半个月后的中秋夜之约影酱心情,全神专注想集中精神打坐,试了几次均因烦躁而告徒劳无功。以往在香山她心烦意乱时,只消酿酒沉淀紊绪便可打发掉烦郁,偏偏醉山这儿只有酒母,没有她随时贮存以酿酒的花果药材,不能随兴酿酒,也就不能收藏伤心。
越想心越躁,扭头发现外头雨已停,她决定出去采撷茶花回来酿酒,也不管骤雨初歇的园子满地泥泞。
心不在焉步入栽满奇花异卉的园子,迎面扑来的花香刚被秋两洗去泥气,飘散出午后的山峦独有的怡人清香。风恋棠放下篮子,探手欲摘花,忽然想起三年前自香山携回数攫佳花胶仍埋在树下末取出,那原是给娘饮用的。
丧亲的痛苦至今犹回荡心底,时时戳刺她的心。忽生的一股冲动,让哀痛逾恒的地无暇细想,也顾不得月才由的衣衫禁不住半点泥沙沾惹,任性的一屁股跪坐在开满白色茶花的矮树丛前,徒手翻土,急切地想找出陈封已久的酿酒。
摸索半晌,指尖碰触到一块坚硬的板子,悲痛的眼惊喜一亮。找到了……
先小心清开覆盖板上的少许泥土,再用力扳开压住馋口的板子,手指的皮挖破,总算挖出其中一台。
娘……
将沾满泥块的酒攫紧紧抱在怀中,伏首在台口,泪水何时滑下面颊,她已心痛得感觉不
池弄波找周水榭内外,有些不耐烦地绕到药圃来,终于在茶树下看到一名白衣女子,浑身脏兮兮的背向她,像是抱着什么低头屿泣。轻便眼色让两位侍从至门外候着,她娇立在葫芦形的拱门前,不肯再多人一步,生怕泥泞不堪的小路污脏她华美的绣衣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