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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宁张大小嘴,目不转睛地瞪着视听室里的大萤幕,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动作,看到激动处还会细细地喘息出声。
“怎么样?我说这张片子很精彩,没骗你吧?”李开妍捂着唇,“促呵呵”地笑了一声,跷着脚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泛红着脸蛋,入迷地巴在萤幕前,舍不得移动分毫的单纯小女孩。
“嗯!”唐安宁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还是新在萤幕上,几乎无暇分神回应。
没办法,片子实在太精彩了,从头到尾简直没有冷场的地方。
她从来没看过这么精彩的片子。
唐安宁赞叹地想着。
还有那个男主角……
幄——妍姊姊说得没错,她简直快崇拜死他了!
“哇——我快不能呼吸了……”唐安宁泛绯的脸蛋。
那个男主角的巧真是太高超了!
李开妍咧嘴直笑,视线瞟向她早就看过八百遍的光碟画面。
别说唐安宁了,就连她这个稳重自持的女子,每看一次,也要忍不住摇头惊叹一遍。
画面进行到高潮处,只见两个女人同时屏息睁大眼,接着抚胸摇头,深深地叹息出声。
光看两个女人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溜进视听室锁门放片的举动,还有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的反应来猜测,没有人会不以为她们正在偷看色情小电影。
可事实上,在萤幕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正式而且慎重的大型舞台,里面有个身着礼服,脸上仍然透着几许稚气的年轻男子,正严肃地生在一台价值不菲、金光闪闪的平白钢琴前演奏,而另一侧正在帮他伴奏的,则是阵容不小的乐团。
画面带到男孩的手指——迅速、流畅,带着惊人的自信,在琴键上快速移动跳跃,她看得几乎要惊叹出声。
“好漂亮的技巧……”她哺哺赞叹着,手指偶尔模仿萤幕中的动作,在膝上微微敲击点压。
“这张是姜丞十六岁参加一项国际钢琴大赛时,最后决赛的实况录影。”
“十六岁?难怪他的脸看起来好清纯。他现在到底几岁了?”她注意到他弹出来的琴声具有惊人的穿透力,且蕴涵着奇异的领导风格。整个乐团几乎是不自觉地跟随他的音乐节奏而行进。
才十六岁就有这么可怕的琴艺,简直令人无法想像。
“二十九岁。”
“二十九?他都还没到中年,怎么脾气就已经暴躁古怪得像个怪老头?”她撇撇唇。
“他以前的个性虽然间,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他以前是怎么样?”
“姜丞呀?他以前严肃归严肃,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尖刻讥消。”
“他在十六岁就已拥有这么惊人的才艺,怎么没继续待在钢琴界呢?我一直以为姜丞是作曲家,从来就不知道他的琴弹得这么棒。”
“他是为了一个女人,导致他的手,呀……”李开妍突然咬住舌头上脸犹疑着,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的手?”
李开妍还没开口,此刻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吓人的敲门声。
“开妍,是不是你在里面?你在做什么,怎么把门锁起来了?”姜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死了!这张片子不能被他拿走。”李开妍慌慌张张地冲到机器前操作,一急之下,竟然压到音量,声音轰的一下,突地扩大到最高点,吓坏两人不说,耳膜也差点破掉。
门外静默了五秒,接着是更惊心动魄的擂门声。
“李开妍!给我开门,我听到声音了!你是不是在放我以前的片子?”门上甚至传来两声很明显是濒临暴怒的重端声。
唐安宁忧虑地盯着门板,深怕下一刻有只大脚会端穿木板。
“死了、死了!”李开妍七千八脚地快速压掉声音,退出CD盘后,她马上抓起光碟片塞入前襟里面,然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慌乱地四下找寻出路。
“妍姊姊……”唐安宁低低叫了一声,觉得耳朵还在作响。
呜呜——她不会耳聋吧!唐安宁拍了拍耳朵。
“嗯?”李开妍心不在焉地回应,眼睛还是忙碌地到处转着。
完了!她该怎么逃出生天啊?早知道当年在装演的时候,就要建商盖一条密道才对。窗帘后方不知道能不能躲!
“他……会打女人吗?”门外的吼叫声好可怕。
“姜丞?他才不屑打女人!”等等,窗帘?!李开妍的脸亮了一下。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怕死了,而且他的口气好凶。好像很想冲进来砍了你。”
“他绝对不会打女人,可是他会打老妹!我从小就是被他揍大的。”李开妍露出惊恐的表情。
“老妹?”他们不是同居的男女朋友?
“我跟姜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你不知道吗?”李开妍百忙中抽空瞄了一眼她茫然的表情。
“哈?”唐安宁的眼眸睁得更大。
“拜托、拜托!我老哥给你挡着,我先问了。”李开妍总算找到了生路,冲到房间另一头,拉开窗帘后的落地窗,英勇地跃出,逃之夭夭。
唐安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窗帘迎风飘起,扑进一股冷冷的空气。
下一瞬间上只喷火恐龙神通广大地破门而入。
“李开妍呢?”恐龙惯怒地张嘴吐火,喷得唐安宁一头焦发。
“跑……跑了……”她眨眼,抖抖抖地回话。
“那你呢?怎么还在这里?”泛着血丝的眼,看向人犯逃逸的方向,接着扫向柔弱无助到无法塞牙缝的发抖小猎物。
“我……我……”呜呜——她死定了啦!
唐安宁一咬牙,闭上眼等着受死。
“人家都跑了,你不会也跟着跑啊!留下来等死做什么?笨蛋……”姜丞看到她一脸任君宰割的可怜表情,忍不住再度怒火中烧,喷出更大的一团火。
这个笨蛋,有危险还不跑?李开妍都先示范跑给她看了,她反应怎么还这么迟钝?
唐安宁骂得莫名其妙,咬着唇委屈地张眼望着姜丞。
呜呜——
怎么这样啦!她当个乖宝宝,留下来勇于面对也要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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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唐安宁刷牙洗脸后,本想下楼去厨房弄些早餐,却在桌上发现早已预留了一份几乎快凉掉的早点,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纸尾龙飞凤舞地签上姜丞的名字。
纸条上说姜丞和妍姊姊有事出门,要她吃掉早餐后,乖乖去练琴。
唐安宁抬头看了看整个室内,才发觉整栋房子一片静悄悄的,真的只剩她一个人。
她细心地招好纸条放人口袋,并迅速吃掉早餐后,匆匆洗净餐盘,乖乖地进琴房去,翻开姜丞要她练习的哈农谱,将之放到钢琴谱架上。
初时,她极有耐心地来回练了数十遍才开始越弹越顺手,速度跟节拍也越来越快。
爬升到一个程度后,她休息了一下座新再弹时,又降慢了速度,这次她专注地调整手部姿势和控制平均触键的力道。
练着、练着,她因无聊而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手指练习着机械性的爬音和转调动作,脑海里却开始神游,不知不觉浮出昨晚姜丞在十六岁时决赛的演奏曲旋律。
她心念一动,马上跳下椅子,跑到架子边手眼并用地细细搜寻。
“我记得那首协奏曲是……这本吗?不是……这本也不对……啊!找到了!”她高兴地迅速抽出谱子,却忍不住吓了一跳。
“不会吧……好大的曲子……”她惊讶地翻了翻整本谱子。
想不到当年才十六岁的姜丞,竟然已经有能力驾驭这么大的曲目。她再一次对他的钢琴演奏能力感到崇敬和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