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妹文--端紫
现在是半夜三点,等一下上镜头,我有把握。等一下,现在不是广告时间,有没有搞错啊!哦,原来正在桌前振笔疾书的不是别人,而是湍梓小姐的姊姊我,“端紫”是也!这次受湍梓之托,特来为一篇昭告天下之十万字救国宣言,句句皆珠玑,字字皆血泪,读者请仔细观来。
话说吾乃传统之中国礼教出身,不屑红尘俗事,特别是那些风花雪月的男女情爱,更反对类似此世风日下之言情小说,以维持中国正道为己任,以拯救世界于己身,真可谓道以道,非常道。看到此,有没有佩服我?请不要太崇拜我,吾辈现已臣服于吾妹。湍梓之柔情世界之中,原因无他,因为她写得实在是扣人心弦,余“文”绕梁三日而不绝。这不是广告,是事实。
原先,我也搞不懂她干嘛取个这么绕舌的笔名,既然湍梓说这笔名好,愚姊我也不便干涉。更何况我那成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妹妹也认为我乃俗人也,故我索性只字不提。有道是下本书在哪里?尚是未知数,何必去想那么多。可是随着日子消逝,似乎越见雏形。唉!我不得不愧叹吾识人之短。
更离谱的是,吾每日奉行先总统蒋公之打扫应对进退之道,每日必三省吾身,自然湍梓也必须跟着端紫学习;但可恶的是,湍梓与湍梓的妹妹“端子”压根不当一回事,每日视妇人之美德陋习。啊!天啊!我该怎么办?难道老天爷看不出我的努力吗?湍梓那种既迷糊又散漫的天性,竟然受到广大读者的支持,而端子成天打扮入时,约会比跑三点半还勤的人,竟然受到广大男性的垂爱。而我,一位既诚恳又富美德的女性,竟落到只看孔老夫子真言的下场,真是悲戚啊。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便偷窥了一下湍梓的大作。
事情怎会如此?一位忠勇爱国之士,怎会一本世间男女之书而眼泪婆娑、不能自己呢?啊!怎堪回首月明中?就在一年前,吾妹湍梓突发奇想,将梦想化行动,(因为她没有男人追。这是秘密,请勿传。)遂将一切深情寄托在十万字言情小说之中啊!自然写得感人肺腑、缠绵悱恻,(因为这是梦想)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吾辈虽感不耻,但仍深深的祝褔她。(我很大方)果然!老天听到我的祝福,湍梓欲罢不能,一书再书,赚进不少少男少女的眼泪。﹞夸张了点,不过为了加强效果也没办法。
但,我立誓,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下第一人,将湍梓踹下去,成为一代文坛巨星。踹紫,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如此寂寞的我,(伟人通常是寂寞的)幸好有一位爱作梦的湍梓妹妹常伴左右。但各位读者,请千万相信我,我发誓这一切皆是实话,湍梓的作品目前仍是你第一选择,(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不要怀疑,就是那道光,看到了!看到了!
第一章
他讨厌她,她知道。她从来没看过一个将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的人,连掩饰都懒。
但这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自愿来帮忙的。
綄邻的委屈堆起来有十层楼那么高,恰如秦氏的私人大楼。
说起来,这秦氏一族还真是奢侈。每位成员各有自己的住所不说,位于台北市中、的黄金地段还盖有一楝十层楼高的高钑住宅,每一位秦氏成员各分配到两层楼。两层楼耶!綄邻不由得有些酸葡萄心态,要不是她老姊去年嫁给秦氏的大公子秦仲文。她一辈子只能望杂志兴叹,哪能轮得到她坐在这楝黄金住所里抱怨?只是,秦家有三兄弟,什么她偏偏要跟他?
“小姐,你到底对不对?”
既冰冷且嘲讽的声音自她头顶上飘过来,她真不想抬头看他。这一刻,她不免要咒骂起姊夫,他什么人不好指派,为什么非得派个讨厌女人的秦穆文给她当老师?
和她同样乐观进取的啸文奇不就很棒吗?
“不行。”她想起姊夫的一口否定。“若让你跟着啸文学习,你什么都学不到,只会和在一起胡闹。”
就是这句话注定了她非在这座活冰山的阴影下讨生活。
什么她会这么惨?她才十八岁,瑰丽的大好人生正等着她去过。她刚考完联考,十拿九稳会上台大经济系,这也是她什么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綄邻,既然你对商业有兴趣,不如先安排你实习一下,以实际了解一家公司是如何运作的。”秦仲文笑笑,伸手轻拍她的面颊。
“谢谢姊夫。”綄邻高兴极了;可以进入台湾排行前三名的大公司实习,她当然兴奋。
“先别说我。”秦仲文先礼后兵。“你的大学学费来自于此次的实习,我会派个老师给你,教导兼打分数。”
“好啊。”她才不怕呢,她有自信可以做好任何事,毕竟她可是全校第一名毕业的优等生,不怕挑战。
“等你知道你未来的老师是谁就笑不出来了。”这小妮子,她真以为经营事业像学校课业那般轻松?
姊夫的笑容有些诡异,莫非是……
“不是啸文哥吗?”她已经和他结成死党,老师若是他的话,她会轻松些。“不是。”秦仲文微笑,丢下一颗炸弹,让她连逃都来不及。“是穆文。”
这打击可媲美第三次世界大战。綄邻傻眼了,姊夫应该知道她最怕秦穆文才对啊!她想起上次她不小心打翻水杯将水泼在他身上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冷冽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她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冰冷的男人,既阴又沉,空有和姊夫神似的脸孔,个性却和他完全相反。
不过……姊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啦。一年前的他翻脸无情,脾气阴睛不定,现在就好多了。
“能不能换啸文哥教我?”她实在很害怕和秦冰山相处。和秦家结为姻亲以来,她和秦家上上下下打成一片,甚至连秦氏的大家长秦孝轩都对她疼爱有加;唯独秦穆文那座冰山,她是怎么也不敢接近,生怕自己会被那低于摄氏零度的低温所伤。
“不行。若让你跟啸文学习,你什么都学不到,只会和在一起胡闹。”
这就是现下她什么会冷得发抖的原因。
綄邻还记得当她绞扭着双手,畏畏缩缩的走进这栋大楼向秦穆文报到时,他脸上的不耐神情。
“我虽然不知道大哥什么会把你推给我,但我既然接受了,也只好尽力。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
她能惹什么麻烦?她敢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除了他这个怪胎之外,还有谁会把办公室设在自己的住所?虽然他在秦氏的办公大楼中也有一间办公室,但他甚少使用,据说只有在心情极度恶劣时,才会跑去吓死整楝秦氏大楼的工作人员。秦氏的员工私底下将这种日子订为“国难日”,气氛之糟可媲美台北市另一赫赫有名的恐怖公司,外号“巴士底监狱”的宇刚集团。
说真的,她还真羡慕在秦氏大楼办公的员工。偶尔的国难日算什么?她天天都在过国难日。唉!
“拾綄邻小姐。”天子的声音超级不爽,大有拿起整桌子传票塞进她小嘴之势。她连忙回神。
“对不起。”她赶快道歉,以免秦穆文真的动手塞传票。
“你自己看看,这数字和传票相不相符?”他指向一排密密麻麻的数字,那是她昨天打出来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