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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你已经打听出龙蟠下次会在何时行动?”说话的人满脸不信,他就不信一个卖胭脂的小贩有这么大本事。

  “有,就在今夜,目标城南孙府。”王二麻子不甘示弱的脱口而出,结果没人信他。

  “去!”众人异口同声作鸟兽散,王二麻子也气得收摊就跑,唯一立正站好的只剩咏贤。

  龙蟠今夜会出现?可能吗?

  仍旧站在街头的咏贤眨了眨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能性,并用力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龙蟠今晚出任务,也就是说,她今晚将有机可乘啰?她愈想愈兴奋,彷佛已经看见牌简落入她手中的模样。一个卑鄙的计画在她脑中成形,她幻想当他看见她背着弓箭,骑着马等在城南拦截他说要帮他的情形。当然,刚开始他一定会不相信,说不定还会嘲笑她无聊,毕竟从一刚开始她就战败连连,像个专打败仗的白痴,但她有把握,等她开始发挥骑射功夫和惊人的脚力,一切便能改观。等他同意之后,她再趁他忙着帮别人搬家时掏他口袋,一举扒到他那块牌简。

  对,就这么决定,她一定会让他明白何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真义。

  她发誓!

  ***

  只不过大白天的誓言到了晚上却如喜剧一般可笑,原先不可一世的英姿演变到最后竟成了一个没马、甚至没驴骑的笨蛋一个人的站在城南郊外,而且还冷得直打哆嗦。

  “哈……哈啾!”背着巨大弓箭的咏贤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强烈的温差可比玩跷跷板,搞得她鼻水直流。

  又感冒,又没阿司匹林可吃,管大小姐这一生中就属这个时刻最狼狈。她恨恨的注视着圆圆的月亮,发誓回去之后再也不吃任何一个月饼,像这样的月圆月缺,她已经看过整整四次,也就是说,她掉入西晋足足有四个月之久。

  忍耐点,事情若顺利的话,她在今晚就可跟西晋、跟这一切不幸Say good-bye,再也不用忍受这一连串噩梦。只是,为何在庆幸的同时,她的脑海中会浮现出龙蟠那双眼睛和展裴衡欠揍的脸?难道她真的对他们动心了?

  不行!她必须慧剑斩情丝,千万别忘了今晚的目的。做了第一千零一次的心理建设之后,咏贤定下心来聆听四周的声音。过于空旷的原野有的只是沙沙的树叶摩擦声和呼啸的冷风,哪来龙蟠的影子?

  难怪大伙会笑成那样,也只有她这个心急的傻瓜才会相信那个胭脂小贩的话。等了有三个时辰的咏贤决定打道回府,甩了甩背后的巨大弓箭,想趁自个儿的肩膀还没被压垮之前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泡在浴桶中好好诅咒龙蟠的缺席一千回。

  正当她想立正站好向后转的时候,隐隐传来的马蹄声立刻教她停住了动作。

  她不敢置信的张大眼睛,龙蟠真的出现了,那胭脂小贩并未胡诌!

  “是你?”展裴衡连忙勒住手中的疆绳,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她,像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是我。”他干嘛这么惊讶啊,她只不过想帮忙。“我来帮忙。”

  “帮忙?”他忍住怒气,不知道该不该打她的屁股。“我不需要你帮忙,现在立刻给我回展宅去。”自树林深处射出的一道道寒光其实才是他害怕的原因。他虽不清楚消息是如何走漏的,但她的倏然乍现肯定会惹来杀身之祸。该死,今晚的行动又要泡汤了。

  “谁说你不需要?”她努力游说,把早上想好的那一套统统搬出来。“你只有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也只有两只手,多一个人就多两只手,你忙着搬金银珠宝的同时我可以为你把风,而且我骑射的本事很高哦。”

  “我相信。”展裴衡冷冷的回答,对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我也相信你乘人之危的本事更高。”

  他的弦外之音一下子正中目标,咏贤立刻脸红得像关公,压根忘了先前的计画,一个劲的和他卯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象我别有用心似的。”

  “你是不是别有用心你自个儿心里有数,要我说出来就太伤感情了。”笨蛋,心事全写在脸上了还不知道。

  “你这根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那你拚命瞄我的腰际又该怎么说?”白痴也知道那是放牌简的地方。藏身在树林中的一群人看着前头的一来一往,个个露出无奈的表情。

  “魏兄,事情不妙,咱们得想个办法。”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的首领恋爱了,对象还是眼前这位只懂得闯祸的女孩。

  “我明白。”魏岂详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打量前方的情形。展裴衡一向冷静,极少有人能戳破他的伪装,但不够冷血则是他的致命伤。照这个情形看来,他的缺点又要增列一项——陷入盲目的恋爱之中。

  “要不咱们把那姑娘解决,以免事端扩大。”许重仁一不做、二不休的建议道,他最恨拖拖拉拉。

  “不,用不着咱们动手,我自有除掉她的办法。”只要能将她调离展裴衡身边就可以,非到必要时他不想动手,尤其对象还是个女人。

  对付一个从天而降、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魏岂详郁郁的想。

  第七章

  她又莫名其妙地回到展宅了。

  咏贤头痛不已的支起身体,愣愣的注视着四周熟悉的景象。从柑色的丝幔到雕工精美的桧木床,在在显示这里的确是展宅。

  可恶,又被他溜了。咏贤气得痛捶床铺,对于自己的失败只有“可耻”二字可以形容。她依稀记得昨晚她和龙蟠你来我往,吼得好不热闹,最后他却干脆点了她一记,教她不得不住嘴,连带陷入黑暗中。

  也只有这个见鬼的年代才会出产这些卑鄙的招数。她摇摇晃晃的下床,恨死所谓的武林。她的头痛死了,那卑鄙的小人究竟点了她什么穴,怎么她的头会痛得像有人拿着槌子捶她一样。

  “叩叩!”明显犹豫的敲门声轻轻的响起,听在头痛欲裂的咏贤其中却彷若是庙会中的大鼓,隆隆得惹人嫌。

  “进来。”她没好气的回道,理都不理来人。

  倒霉猜输了拳的丫鬟畏畏缩缩的推开房门,用更畏缩的语气开口:“小姐,少爷请你上正厅一趟。”说完便一溜烟不见人影,比逃难还快。

  她是鬼吗?或是瘟疫?咏贤皱着眉头看着丫鬟远去的背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罗剎转世,否则怎么每个仆人见着她跟撞见鬼似的,一个溜得比一个快。

  她是凶了一点没错,但也不必怕成这样啊。她看看自己的手,上头彷佛留着揍展裴衡的掌痕,她的脸不知不觉的红起来。或许她真的太过分了,他也不过稍微女性化一点,她就把他打成肉饼,实在很难想象,若是有一天他说要变性,她会不会把他踹凹个洞?

  “你啊,就是不懂得尊重别人,总以为别人都该和你抱持同样的看法。”

  和她的脾性相去不远,但更懂得识时务的耕竹不时的劝道,她也总是嗤之以鼻。

  如今想来,耕竹的话竟成了金石良言,或许她的脾气真该改改。咏贤摇摇头,脑中反倒清醒了不少,头好象也不再那么痛了。

  人妖公鸡居然会遣婢女来唤她,以往不都由他亲自上阵,唯恐那些倒霉的仆人会接连阵亡吗?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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