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此刻箍住她的健臂不但未经过她的同意就这么做,而且还属于一个和她相差了一千七百多年的古人。
她应该觉得气愤,毕竟被一个原本该乖乖当化石的古人强吻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更何况这个古人还遮去她的眼睛,让她想报仇也找不到对象。可是,该死的!她发现自己并不怎么讨厌他的吻,他的吻技还真没话说。
原本想逗逗她的展裴衡反倒一头栽进她大方的反应中。他不知道她究竟来自何处,为何看过他的牌简,但他知道她必定来自一个和这儿完全不同的地方,因为她的反应跟一般女子不一样。正常人早就吓昏了,她却毫不退让的反吻他,教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律动,迷失在她的唇齿之中。
他加深这个吻,原本只是嬉戏的嘴唇改由舌头代替,彻底绽放出魔力。而边立志报仇边享受亲吻的咏贤也非常没志气的张嘴迎接他的撩拨,完全和大脑唱反调。
霎时,只听见两人急促的呼吸和因晃动留下的水波声回荡于静谧的夜,为这星光灿烂的时分更添缤纷。
“你究竟是谁?来自什么地方?为何看过这块牌简?”
连续三个问题将咏贤自醉梦中拉出来。在清醒的同时,她气愤的发现到自个儿竟再度成了木头人,而方才搂着她大吃豆腐的闯入者又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人,藏于她的身后。
“我没打算回答你的问题,卑鄙的小人。”咏贤被自己反应气到快吐血,此刻只想遁地。她什么时候不发神经,竟挑这个时候发情!早知道她会到古代当花痴,不如在现代随便拉一个男人上床算了,也省得被这个古人调戏。
“我一点都不介意当卑鄙的小人,亲爱的咏贤姑娘。”低沉亲昵的声音再度包围住她,随着声波接近的是一双大掌,威胁地靠近她的胸部。
“你……你想干嘛?!”咏贤想逃没地方逃,想跑又动不得,惊惶失措的瞪着他的手,困难的吞了吞口水。
“用卑鄙的方法逼你吐实。”他慢慢的移动了一些。
“我……我宁死不屈。”妈妈咪呀!他的手指当真愈靠愈近!
“真的不说?”他再往前一步。“不说。”她睁大眼睛看着十指逼近,那修长的阴影几乎碰到她的乳尖。
“好吧。”
他干脆的收手,令咏贤一愣。
就这样?古代的小人可真好打发,和现代屡踩不死的蟑螂根本无法相比。
“既然咏贤姑娘这么有志气,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再看见我。当然,还有我手中的牌简。”展裴衡轻轻的去下承诺,而后如同一缕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还呆愣在浴桶中的咏贤这才想起他临走前的话。那块牌简!
“管咏贤,你这个笨蛋!”她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猛然发现跟着话一起挥动的手臂。
她居然能动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没发现?
她一定要抢到那块牌简研究出个名堂来,她真受够了这个鬼地方。还有,被封住穴道也就算了,她居然对一具活生生的化石起生理反应!
羞愧和愤怒的情绪瞬间风起云涌,差点将已然冷却的洗澡水再次沸腾。她愈想愈生气,也愈想愈丢脸。她是怎么啦,竟对一个古生物心动,还像一个欲求不满的花痴般回吻他?就算这个古人有一对迷人的双眼好了,她也不该如此失态呀!人妖公鸡不也有一对和他一样迷人的眼睛吗?她怎么就……
等一下,人妖公鸡?!
忙着责备自己的咏贤倏地恍如被雷打到,脑中呈现的画面净是展裴衡那张沾满白粉的脸。在那张扑满脂粉的脸上最突出的便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那双犹如铜镜般明亮的眸子让她联想起冬季结冰的湖面,清澈的反映出银光。
伊藤伸繁也有一双跟他一样的眼睛,只不过在那其中往往反映出要人命的温柔,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想逃之夭夭。这也是她讨厌他的另一个原因,一个大男人有那么漂亮的眼睛做什么,目光凶狠一点不是很好吗?柔情似水真没个男人样。不过,比起人妖公鸡饱含惊惧的眼神,伊藤就有如圣经中的大力士再世,勇猛得让人想亲一下,但若跟方才的侵入者相比,他俩则可以手牵手闪到一边凉快去。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眼睛,却闪着完全不同的光芒,晶灿得教人忍不住叹息。要是人妖公鸡也这么有男子气概就好了,她就不必成天怀疑自己有病,也不会对一个连弓都拉不开的破病公子存有好感。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竟有三对一模一样的眼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根本不可能发生嘛……
的确不可能发生!
突然站起的咏贤恍如遇着神迹,整颗脑袋提到外层空间转了一圈再转回来,慢慢恢复了一点理智。
自从来到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她的脑子也跟着一片浑沌,差点忘了自己曾上过逻辑推理的课程。眼前的状况无疑是课程中所提过的“重叠”,她居然忘了。
没有人能和另一人生得一模一样,除非是复制或是双胞胎。目前她虽无法解释展裴衡为何会跟伊藤伸繁长得如此神似,但最起码有一点可以理解,那就是为何方才的侵入者会有一对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眼睛。
展裴衡就是黑衣人,黑衣人就是展裴衡!
茅塞顿开的咏贤二话不说,立刻跳出浴桶,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捉奸还得在床,姓展的混蛋一定料不到她竟能看穿他,搞不好此刻连衣服都还没脱哩。
她要不当场逮他个措手不及她就立刻辞职!压根忘了自个儿身在何方的咏贤万般不耐烦的甩开烦人的裙摆,像急惊风扫过长长的回廊。大脚一踹,展裴衡的门房立刻应踢而开。
“Shit……Shit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单独前来,恐怕不太好吧?”正在做例行美容的展裴衡只得使尽全力护住他宝贵的尊容,生怕一个不小心呼吸太过用力,毁坏他刚敷上的脸。
咏贤决心要拆穿他的假面具,只当他是放屁,依旧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恶心,这是什么?”攒起眉心,咏贤面带嫌恶的审视杵在眼前的绿色墙壁。这姓展的不知上哪儿弄来一大堆绿色污泥,教人想吐。
“回春膏呀,你不知道?”蠢动的绿色墙壁小心翼翼开了条细缝,神气的回嘴道。“这铺子的回春膏可贵了,城里还没几个人用得起哩,要不老板和我是老交情,我还买不到呢。老板还嘱咐过我,抹在脸上的时候千万别说话,否则会生皱纹……哎呀,完了!我居然开口说话,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一定会变老!一旦变老,我就不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若当不成美男子,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我是个风雅的世族呀,怎么可以败在皱纹之下……”
咏贤最怕的唠叨再次登场,也再次勾起她的怀疑。
她怀疑自己神智不清,否则不会把他和方才的黑衣男人搞在一块。
瞧瞧他那张脸,回春膏?天!真亏他说得出口。她这辈子只在电视广告上见过敷满海藻泥的外星人,尚未亲眼目睹过,原来这玩意在古代就有了。
她看看他那惊惧的眼神,再看看铺在他胸前沾到绿泥的白布块。在那下头的是纯白的中衣,摆明了他正准备就寝,只等着把脸上那一大块污泥卸除。